第47章 工坊制灯

郭荣一听,看着变了脸色的薛平平,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娘啊,你就别说了,看我弟他脸都红成什么样子了!”

郭威急忙阻止道:“这话就过了,一时说个笑话没什么,他还小着呢,别总拿这话来挤兑人!”他换好了衣服,叮嘱几句便出去见客。等再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又换了便袍,不等清宁问便点头说道:“果然是那些事。”清宁鄙夷地哼了一声:“你没那么容易答应他们吧?”

郭威答道:“那是自然!我拿捏了他们一下,他们便说任我差遣,决无怨言,只求能过得了元宵节这关。”又叹息一声,“何况还有张益之的面子,那两个主事和他也是多年好友,求他来说情,便不能不看顾一下。”接着又沉思一下,缓缓说道,“只是我说要把制作工坊建在咱们西院,物料必须按我要求运来,工匠完全封闭制作,在制作完工之前不许任何人离开,所有进料、用料、用工等事必须明白记录,不许糊涂取用,制作完工后必须核准封存,用时也必须出入对账,他们倒迟疑不决了;后来见我坚持,也答应下来。”

这么一说,不但清宁明白,就连郭荣也看清了他们的意图,一撇嘴巴不屑地说道:“那是怕再贪不到一文钱,所以才犹豫了!”

清宁点头说道:“原来他们自己也知道,那些烂事跟你扯不上关系。你让他们将账目记录清楚,堵死他们捞钱的渠道,他们还答应下来,看来这事真把他们逼急了。”

既然枢密副使张从恩调任,那两个直院现在告病在家装死狗,郭威先前又没有正二八经的去管过枢密院中事,那么枢密院所负责的元宵节灯彩也就跟他们这些上层官员扯不上关系,那些中下层官员有一个算一个,被袁品贤强行给列名灯彩事宜,出了事真要捅开了,他们到时都得为此事负责,原来捡那俩院判吃剩下的汤汤水水什么的都要吐出来,赔补贴钱不说,说不定还会因此落罪,降职罢官坐牢,都有可能;何况现在又出了吏房、造作房两房的事,郭威直接翻脸无情,开始整治,抓了一些人后,这让他们更为惶恐不安,开始绞尽脑汁想办法,以图减免责任,正好其中的兵籍房主事跟张贞张益之是好友,也隐约地看出郭威调张贞来枢密院做事的用意,便央张贞带着他们到郭威这里,意图让郭威高抬贵手。

但郭威当然不是什么滥好人,他现在主持枢密院院务,即使有张贞在中间说情,那也得使枢密院中尽快恢复正常运作,至少那些烂账他们得想法填上,枢密院上报的上元佳节造灯事宜也得以最快速度做个善后,不能让人挑出毛病来。

薛平平看向郭威,郭威知他意思,便点点头道:“我也怕他们再把钱料什么的再给贪了,所以按你说的,将作坊设在咱们西院,那边地方大又空旷,还有几大间空房,应该可以开成临时工坊。”随后又看着薛平平道,“他们答应下来,随后便会将一些物料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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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平平想了一下,没什么不妥当的,这才点点头:“如此也行。”郭威便看向郭荣叮嘱道:“现在枢密院的人我信不过,张益之既然来说情,那他就得担待起来,此事由他抓总负责,你从旁协助。但张益之还得帮我整治枢密院中事,所以这事主要还是得你担负起来。虽然平哥儿提出来说可造新型灯彩,但你弟弟他身上还未大好,你要多担待些,从那些物料、工匠进入西院始,你便须立即建账,所有账目必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郭荣郑重答应下来,接着转向薛平平问道:“三弟,这些物料送到咱们家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薛平平方才说了些物料,许多是易燃之物,这年前年后虽然下了大雪,可冬天里天冷干燥,家家户户不但要生火做饭,还要用柴炭之类生火取暖,自是火灾高发季节,各地因此而发生火灾甚至大火漫延起来火烧连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这要把大量易燃之物弄到家里来,郭荣当然会有所担心。

在薛平平原来的那个世界中,制作烟花炮竹已经有了很规范的安全条例,只要按规矩来,并没什么危险,出事的只要事后一查缘由,基本都是不按规矩来做的,即便有所例外,那例外也是规矩之外,同样是不按工艺流程规范操作而引起的,只不过是一些人为推脱责任而找的借口而已。

倒是两个丫头看着薛平平有些发愁,只是凡事轮不到她们两个小丫环做主。连翘蹙蹙她好看的蛾眉,叹息一声,并没开口相劝;苏叶也跟着大人似地叹息:“唉——,才说不劳心费神了,这一转眼儿又给忘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郭威正在洗漱,便见管家陪着刘延庆来见。郭威赶快洗了把脸,将刘延庆迎到书房,还未坐下,刘延庆便凑上前悄声说道:“幺弟,你布置的没错,昨天晚上我给那些守黑账的军兵弄了些酒菜,让他们多喝了点,后半夜便有人潜入吏房那间密室内,将那些黑账给一把火烧了!”

郭威苦笑一声,摆摆手没说话,只是让他坐下。刘延庆坐下来,又小声接着说道:“幸好你提前把话都说透了,不然我还真的要麻爪了!看烧得差不多了,我就命人大喊有贼,然后抓贼的抓贼,救火的救火,几乎忙快大亮了才算消停了!”接着又稍带紧张地问道:“我派人暗地里监视着,跟着那放火的人,谁知那人身手不凡,跟在半道就跟丢了。幺弟,下面咱们怎么办?”

郭威这才叹息一声:“唉!还能怎么办?只能当做没这回事!既然有人潜入吏房放火,咱们也不能装作没看见,你派几个人追查一下,不管能不能查出些什么线索,大张旗鼓,动静不妨闹得稍大些,让人知道咱们在追查就行了。”

刘延庆点点头,还等着他的命令,见他不再继续往下吩咐,愣了一下怔怔地问道:“没了?”郭威笑道:“六哥还想要什么?可不没了嘛!”见刘延庆还要再问,便摆摆手道:“之后就照常看管,另外去开封府报案,请开封府发海捕文书,缉捕王传瑜!既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枪,那就让他尝尝泰山压顶、牛刀杀鸡的滋味!”

刘延庆想了想,眼睛一亮,便献计献策:“我听说那个王传瑜的女儿还在京中,是不是把她抓来审一下?”

郭威摇摇头道:“且不说她未必知道王传瑜的下落,便是知道,你怎么去杜驸马的外宅抓人?”

刘延庆想了一下,真要是去杜重威外宅去抓人,那是公开与其为难,难保杜重威不会大发雷霆的发狂反击,虽然不怕,但肯定会很麻烦,挠挠头皮憨厚地笑道:“是我想差了,还以为想出了一条妙计能帮帮你呢!”叹息一声,“唉!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且不说王传瑜这女儿不是出嫁,而是给人做婢妾,而且很可能还立了买卖文书,那跟王传瑜就牵扯不上了。真要抓她,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送给杜重威一个对付我们的把柄!算了,斗心眼玩计谋,我老刘向来不在行,还是交给你;你指哪儿我打哪儿,咱们兄弟齐心,我就不信斗不过那位草包驸马!”

郭威大笑起来:“草包驸马,哈哈……六哥,你可真会形容!”刘延庆笑道:“虽说我也不会玩这些文人的弯弯绕,可咱可跟那驸马不一样,战场上咱可是不含糊!那位草包驸马行吗?真要上战场,那位草包驸马只怕离着敌兵三百里,就要吓尿了吧?”

郭威也不跟着他取笑杜重威,只点点头,算是附和,接着又吩咐道:“另外,我这西院近期要做新型灯彩,多的是易燃之物,你也派些人来帮着照看一下,要防着人从外面扔火种进来,尤其是夜间不能放松。”

刘延庆答应下来,见郭威再没什么吩咐,便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