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瑶侧过脸,认真地看了眼玄都,瞥见对方脸上莫名的落寞和怅惘,心中微微一叹,目光就避了开来。
街道上的白霜越来越厚,道路两旁房屋内嬉笑的童语声,也渐渐停息。
奚瑶几人顺着路就又回到了客栈,几个人毫不客气地各自选了间豪华精美的房间,陌生又诡异的城池,玄都有些害怕,就厚着脸皮跟来了奚瑶的这儿。
窗外寒风凛冽。
云宴沉睡,魔地又半死灵气也无。
奚瑶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坐在书案前,嗑着补灵丹画符。
一边却也有些好奇,若明日早间,那位揉面团的姑娘醒来,发现心上人被寒霜冻成一团糊糊,会是个什么表情。
深吸了一口气,她强行舒缓心绪,手中的灵笔却承受不住她身上炽热的气息,“嗤”地燃烧起来。
将火焰收起,奚瑶活动了一下手腕。
她从不尽树上承接的火种,与之前的紫色火焰有些不同,偏生画符又是个精巧的事情,若要出来的符咒品相好,倾注于笔尖的神识、灵力皆有定数。
多一分则溢,少一分则亏,正好可以用来练习她对灵气的掌控。
夜色渐深。
窗外也星星点点地飘起雪来。
身后的玄都侧躺在厚软的棉被上,手上一把圆润的灵丹,一颗颗丢进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
“阿瑶。”灵丹约莫拇指大小一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嘴里塞了东西,她说出口的话就有些含糊,“其实你跟离泽大人有些像。”
奚瑶提笔画符的手不曾有丝毫停顿,嘴里却云淡风轻地轻应了一声,“何出此言?”
“你不觉得吗?”玄都不满地撇撇嘴,感受到透窗而入的寒气,整个人就往柔软的被子里缩了缩,只偏着头想用自己笨拙的语言去解释心中的感觉。
“你们都一样,只对自己心中所系之人上心,别的人或事,与自己无关的,就不问也不伸手……”
玄都眼尾沁出一滴泪。
她越说便越感觉心中塞了一团怨气凝成的棉花,越是想将棉花扯开,那团棉花就堵得越紧,范围也就越大。
“他要死了,你们为什么不帮他?”
眼尾那一滴泪滑落,冰冰凉凉一线水痕没入软枕,玄都愣愣地紧盯着帐顶,突然就沉默下来。
奚瑶停笔,微垂着眼眸将桌上画好的符咒一张张叠好,收进储物戒后,才转过头来看她。
“你是不是想说,魔神席樊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感受到奚瑶的目光,不待她开口,玄都已经喃喃自语起来,“可那只是躯壳,神魂犹在,就算不得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