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接过杨昭:“是。”
夜里灯下,翟灵鹤举起酒壶一饮而尽。擦了擦嘴,离去。
暗卫牵马来,翟灵鹤翻身上马回视扬州大街,一声扬鞭:“驾!”
天色暗沉,浓雾笼罩着将行进的深山。这已是他们出发的第二日夜里,白日没有遇伏。
翟灵鹤特意找了条绕道,追不上俞挽枝但能多一份胜算。
翟灵鹤停下,借着乌云密布散下的皎皎月光勘探着路上凌乱新添的马蹄印。
“弃马,他们在前面等着我们。为今之计,入山林。”翟灵鹤立即做出决定,兴许能借着黑夜逃出去。
两人不停歇地在林中躲藏奔走,月光不时被高大树干挡住。衣衫间被枝丫刮蹭勾拉,行走十分不便。
踩踏在干枯落叶上的哗啦声中模模糊糊察觉有人在靠近。翟灵鹤心中一慌,停在原地屏气凝神听着动静。
近了近了,暗卫急切推着翟灵鹤继续前行。他却停了下来,拔刀握在手中。
翟灵鹤回头看向他,低声道:“一起走。”
暗卫摇了摇头,拿着刀往回头走去。他要作饵引开那些人,留着时机让翟灵鹤逃出去。
翟灵鹤朝他追去,拽拉住他执刀的手。劝道:“山中升起迷雾,我们绕过去山下。迷雾渐浓,不失为躲藏好地方。”
暗卫衡量片刻,点头同意。
翟灵鹤勾起哀戚的笑意,在前引着他向迷雾中走去。后背凛风一刮,骤然一方帕子捂住他的口鼻。翟灵鹤一紧吸入迷药,再反应过来猛地挣扎。
暗卫捂住不松,不消几许翟灵鹤垂头倒去。
暗卫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将他藏好,用刀割下衣袖着水浸湿,围在翟灵鹤的脸上,迷药而已。
晕倒那一刻,翟灵鹤不忘暗讽:多此一举,你本来就是要死的。
月上枝头,簇簇火把照亮整个林子。二十几人围在一堆,正处中心的那人脚底淌着黑血。
暗卫身上遍布刀口,黑色常服破口露出血肉鲜血涓涓流个不止。
暗卫艰难地再次提刀,力尽使命未尽。强撑着最后的意志,殊不知他受了很重的内伤。
这些人不简单,个个都是练家子。暗卫硬抗了一盏茶的时间,抵不上围攻之势。
终归是力竭无望了,愿那人安好。
为首之人一脚将暗卫踹倒,长靴用力踩在他的胸前蹂躏一番。
激得暗卫咳出鲜血,浓稠的红褐色倒流没入鼻腔。胸腔此起彼伏地喘息,告示着他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刀尖逐渐逼近眼睛,那人道:“老子问你,翟灵鹤人呢?你把人藏哪去了?”
见他久久不说,倾力扎向肩胛。
暗卫面目狰狞却一声不吭,这下众人才发现:“他是个哑巴?”
突然瞥见暗卫怀里有张信纸。头目抬起脚蹲身去取,抽出一角让暗卫朽木垂垂的身体迸发反抗。
他伸手,要从头目那抢走……
噗呲,刀尖贯穿脖颈动脉,将他钉死在地上。鲜血喷射出来,溅到头目丑陋的面容上。
手无力垂下,眼里尽是死寂。
头目轻轻抖开书信,一幅画罢了。目光落在左下角的字,冷笑着念出,“赠 小舟。”
圆劲硬瘦的字迹,不是平常所写的凌乱。他是真心的,一字便可看出。不是送礼,是精心送出的陪葬。
头目拔出刀,用画纸裹着刀尖擦拭干净,随手丢在小舟的身上。
血染红了白纸,浸入地下。
头目发话道:“翟灵鹤肯定在不远处,不必留活口。”
翟灵鹤脑子一片混沌,手指轻颤。窒息之感逼着他急促呼吸空气,刹那惊醒睁开眼。
无力撑地起身,身上盖着外袍滑落掉下。他无暇捡起,只觉得天旋地转。
忽然鼻间一热,翟灵鹤低头鲜血流出。
“迷药?”
翟灵鹤伸手抹了一下鼻血,清醒过来。这还是他头一次遇到,身体扛不了多久了。
歇不得一点,纵然眼下身体不适也要硬扛逃出去。这一觉提醒他不能再拖了,死了什么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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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灵鹤正要踏出,脚一软向边上倒去。一双有力的手将他接住,随后扶稳没有松。
翟灵鹤将手搭在他的臂上,揣着熟稔的语气问道:“你何时来的?”
“一刻钟前。”声音一出,翟灵鹤顿时放松。
又问:“现在几时了?”
“酉时四刻,我已经派人引开他们了。”
翟灵鹤抽离了手,扶着树干抬眼望着对面模糊的脸。
“账本拿到了?”翟灵鹤紧着揉了揉眉心,似痛苦不已。
“是。”
“姜温?还是姜岐?”翟灵鹤声音阴沉,刚醒干涩的嗓音刺人。
“不要插足覃鱼和我之间的事,现在还不是时候。”
姜岐遂即下跪,硌在不平的石子上。“夫子,学生知错。学生不是有意,只是担心夫子的安危。”
膝骨闷响掺着姜歧认错的声音,翟灵鹤脸色一缓,不忍道:“别跪了,我没有责怪你。怎么找到我的?”
姜岐揉着痛处,断断续续回道:“夫子今夜在点翠楼吃的酒水里,学生加了异香。”
翟灵鹤微怔,悔言:“你还是跪着吧。”
姜歧:“……”
所谓的学生,不过是翟灵鹤‘年少无知’许下的承诺。货真价实的夫子轮不上他,可姜歧抱着诚意对翟灵鹤表明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