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靠这短短一句话,沈筝便读懂了余正青的笃定。
只要李宏茂所言非虚,下有余正青去信探查,上有余时章施压,毕克己入狱,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她之前不图权势,觉得顺其自然便可。
可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有了权势后,真的可以将复杂的事,变得简单无比。
沈筝来来回回看着那一句话,突地一愣。
她明白了。
她明白之前与商会商讨印刷一事时,她低落的情绪,到底从何而来了。
是她的内心在叹息,在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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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官半年,她时常能感受到农人的不易,能与农人感同身受。
可她何时与商人感同身受过?
之前在她的心中,商人永远与牟利挂钩,所以一开始,她才不愿和胡利开深交。
商人与农人相比,日子是好过些许,可今日王广进他们,所言非虚。
某些时候,他们的社会地位连农人都不如,甚至几十年前连书都不能读,也不能参加科考。
所以谁比谁高贵呢?
只有读书人、为官者、王侯世家是真正的高贵。
而往下的其他角色,管你商人农人,都贱如蝼蚁。
这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悲哀。
所以同安商会才会拼得一腔热血,力助印刷坊。这也是他们被打压数代后,从不忿中生出的期盼。
而沈筝为何心有郁结?因她自责。
她在埋怨自己,时至今日,才真正理解商人这一阶层。
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那风略过窗柩,将信吹起了一个角。
忘了拿镇纸压信。
她的目标,好像不是让全大周吃饱饭,穿暖衣了。
她要与所有“蝼蚁”一道,不说荡平阶级,但要尽可能的弱化阶级,让阶级隐形。
就像她前世那样。
如此,那她也要开始贪慕权势了。
沈筝想通后,心中彻底清明起来。她不怕艰难险阻,就怕自己读不懂自己内心,虚度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