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格德看了看这处庞大空间中屹立着的那些仍在计算中的柱子,寂静的空间中,四处传来的洁白的光亮让他的眼睛有些刺痛,兜兜转转的目光最后又落回了那些柱子上。
“那些通信系统是这套系统在控制吗?”老人听到思格德问出了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
“当然,但是那完全没有任何用处。太空发射系统已经射出了三套空间站了,第一套最为成功也最为失败,那套空间站系统尝试着存在一段时间就被外层空间里的陨石碎片击毁了,连着死掉了好几千个学者和婴儿。”
“后来我们选择了向更加稳妥的大地进军——现在看来这也是个错误的选择。”
“那些固定地壳的装置很难说能坚持多久,系统检测出来的地壳应力变换已经折断了其中的一根,也许是许多根,由于各个枢纽截断了我中心的连接,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对应的数据了。只能期待那些装置自带的计算系统能应付过来。”
“还有这座纯粹金属构成的堡垒,某种程度上它的确坚不可摧——但星球总能想办法找到弱点,不是吗?”
“爆破、挖掘、填充——应付板块压力的方法总归就这么几种,可是它还是在不断地扭曲变形,我记得最早的时候这里还是一块平地,然后移动的板块把它挤得堆起来了。”
“这座山峰就是其中的一个褶皱,好在我们之前对此早有预料——把它建成这座发射塔,但总不会这么简单的。”
“这颗星球真的没救了。”老人说。
“我要留下来。”思格德这样坚持。
思格德刚刚学会怎样选择性地挖掘自己脑海里的时候,他就迎来了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夜晚的凌晨。生命又揭开了新的一章,也意味着翻去了新的一页——斯科特,也就是那个老人,死了。
他的学生继承了老师的遗物,那一套机械臂,所有人都为这个老人进行了简单的送葬行为,把老人推到一个一直空着的传送带上,紧接着那具好似睡过去的身体就消失在逐渐放下的机械闸门遮蔽的阴影里。
到了思格德生命的第六天的中午,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他的两个学生和两个婴儿了。
思格德已经成为这颗星球上对于科学钻研最深的人之一。在那些繁杂的知识里,林升的记忆真就好像一场幻梦,如果不是思格德已经学会了把这些记忆牢牢刻在脑海中的话。
毕竟如果你在十几岁的时候遇见的,就好比看见真正的外星人这件事情,当你已经七八十岁时真的还会相信它是真实的吗?不会怀疑那只是一个无聊的课间的午后一次无聊的幻想吗?
思格德只能相信那是真的。
而当他要嘱咐自己的学生帮助他完成这件真正可能拯救这颗星球的事业时,门铃,或者说这栋建筑预警装置被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