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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明望着眼前狭小闷热、满是破败感的休息室,又看看一脸平静的小甜,内心满是震撼与不解,忍不住脱口问道:“这么艰苦的条件,那你家到底是为了什么,能让你放弃那优厚的工作,转而干这样辛苦的工作?”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憋了许久,此刻终于找到了出口。
小甜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用一种近乎平淡的语气缓缓叙述着家里的事情,仿佛那些苦难早已被她深深埋进心底,却又不得不一次次翻出来面对:“父母的身体都不大好。而且弟弟得了白血病,去年移植的骨髓,当然是我的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常明的心上。
“父亲是尿毒症,现在还在透析,一周要去医院好几次,每次透析完都虚弱得不行。母亲精神状态也不大好,只能帮别人做一些缝缝补补的活,挣的钱也就够维持她自己的生活。”小甜继续说着,言语间没有丝毫的抱怨,可每一个字都透着生活的沉重。“所以这一家的重担,只有我自己去扛。从决定给弟弟移植骨髓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往后的日子会很难,但我没有别的选择。”
这时,常明才真正仔细地打量起小甜。她那原本应该挺直的脊背,稍有些驼背,这是常年在货场干重活累积下的痕迹,每一道弯折都承载着无数的汗水与艰辛。她的面容依旧漂亮,可眼神里却藏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坚韧。本该是享受青春、追逐梦想的年纪,她的世界却被苦难层层包裹,满是悲惨。
然而,回想起平日里小甜在货场跟别人热情打招呼的模样,她脸上洋溢的笑容是那么真诚,那是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希望。尽管家人都深陷不幸,自己独自担着这么大的重任,她却从未被生活打倒。常明有些恍惚了,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与小甜相比,他突然觉得自己太幸福了。那些曾经困扰他的小烦恼,在小甜所经历的苦难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他的内心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对小甜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也暗暗下定决心,往后在工作中要多帮帮她,一起度过这艰难的时光 。
结束了一天漫长又繁重的工作,小甜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休息室,大大咧咧地往一张床上躺了下去,整个人呈“大”字形舒展着,仿佛这样就能把一天的劳累都释放出去。她的动作随意又自然,丝毫没有在意身旁还有常明这个大男人。
反观常明,此刻却显得极为局促。他站在原地,双手不自觉地搓动着,眼神有些游离,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平常他连自己姑娘的房间都很少进去,性格本就有些内敛,再加上自从袁丽和他倾诉过两人之间的事情后,他对女人便有了一些别样的想法。即便他和袁丽已经离婚,但他骨子里那股传统的道德观念,让他不想在任何方面背叛曾经的感情,哪怕只是一些下意识的举动。
小甜察觉到了常明的不自在,抬起头,看着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常哥,自己找张床躺下行吧。这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工友;没有异性,只有同性。你就把我当成男人吧,只要你不来骚扰我,咱们就都是好哥们儿。赶紧睡觉吧,这屋里就一点好处,门一关,就与世隔绝了,隔音非常好,能睡个好觉。”她的语气漫不经心,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常明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小甜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如果想骚扰我的话……”说着,她动作麻利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比她手臂还长的巨大扳手。那扳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金属表面泛着冷光,边缘还有些磨损的痕迹。小甜呲牙咧嘴地向常明比划着,想要装出一副凶恶的表情,眼睛瞪得圆圆的,眉毛也拧在一起,可那模样在常明看来,倒像是小孩子在故作凶狠,十分可爱。常明忍不住笑出了声,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他摆了摆手,连忙说道:“放心吧,小甜,我可不是那样的人。你赶紧休息,明天还得接着干活呢。”说完,他找了张床,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心中暗自感叹,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内心却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和警惕性 。
常明抬手轻轻关上了那唯一的一扇门,伴随着“咔哒”一声,门锁扣合,仿佛将外界的喧嚣与纷扰彻底隔绝在外。随后,他伸手拉下简易吊灯的开关,刹那间,整个休息室陷入了一片黑暗,仅透过门缝和墙壁缝隙隐隐透进一丝微弱的光。
确实如小甜所说,当这一切都安静下来,这个空间仿佛真的与世隔绝了,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静谧得让人有些恍惚。常明缓缓躺到床上,舒展着疲惫的身躯,心想今天运气还不错,那些时不时出来捣乱的小老鼠、小蟑螂之类的小动物,竟都没有来“光顾”。
然而,这份宁静仅仅维持了不到两分钟,常明就察觉到了一个让人有些无奈的问题。原本安静躺着的小甜,突然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鼾声,起初声音还不大,可没一会儿,呼噜声便逐渐变大。常明侧耳细听,那呼噜声像是小甜在劳累了一天后,身体发出的沉重抗议。她的气息在气道中艰难地穿梭,每一声呼噜都像是带着一股挣扎的力量,似乎连睡眠都无法让她彻底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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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明无奈地笑了笑,心里想着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打起呼噜来还真是毫不含糊。他翻了个身,试图寻找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入睡,可那呼噜声却像有魔力一般,不断钻进他的耳朵里。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忽略这声音,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小甜在货场里忙碌的身影,那瘦小却充满力量的模样,与此刻的呼噜声交织在一起,让常明对这个看似大大咧咧,实则背负着生活重担的女孩,又多了几分别样的感慨 。在这看似平静却又充满故事的夜晚,常明在小甜的呼噜声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
在这艰难的生活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写满了不易。常明还沉浸在梦乡之中,梦里他似乎回到了曾经悠闲的时光,正惬意地享受着片刻宁静,突然,一阵急切的呼喊声硬生生地将他从睡梦中拽了出来。“快醒醒,快醒醒,到点了!”那声音尖锐又急促,在狭小的休息室内回荡。
常明猛地睁开眼睛,恍惚间还没完全分清现实与梦境。他只觉得舒服的时间实在是太过短暂,仿佛只是打了个盹儿,5个小时就这么转瞬即逝。新一天的劳动又马不停蹄地来临,那沉甸甸的疲惫感如影随形,像一层厚重的枷锁,紧紧束缚着他的身体。
常明感觉自己压根儿就没睡够,前一天劳作带来的劳累似乎还深深扎根在每一寸肌肉里,酸痛感阵阵袭来。可他别无选择,只能强撑着,拖着无比疲劳的身体,机械地从床上坐起来。他的动作迟缓又沉重,每一下都像是在与地心引力做着艰难抗争。
他睡眼惺忪地看着旁边快速穿着衣服的小甜,只见小甜利落地套上那件满是污渍的工作服,手脚麻利地系着扣子,全然没有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小甜的眼神里透着一种坚定与急切,那是对生活的不屈和对工作的责任。再看看自己,常明只觉得这个世界仿佛都要炸开了,当然,这混乱的感觉更多是来自他昏昏沉沉的脑子。他使劲儿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可那强烈的困意和身体的疲惫却怎么也驱散不开。在这一瞬间,生活的压力如排山倒海般向他涌来,他深知,这艰难的日子还远没有尽头,新一天的高强度劳动,又将是一场艰苦的考验 。
日头缓缓西沉,这漫长又煎熬的一天终于快要结束了。常明拖着仿若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机械地朝着简易小棚子挪动。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迟缓而艰难,仿佛每走一步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一整天高强度的劳作,让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要被抽空,身体好似一具失去了生机的躯壳,仅靠着最后一丝意志在支撑。
当再次回到这个简易的小棚子,常明只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一句话都不想说,甚至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脑海中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马上睡觉。他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直接冲到了床上,“扑通”一声躺了下去,整个人呈大字型摊开,像是一滩软泥,再也不想动弹分毫。
回想起前两天当学徒的时候,他还能在酒店里舒舒服服地梳洗休息,那时徒工没有夜班,日子虽说也不轻松,但和现在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如今按部就班地工作,每天都被繁重的任务压得喘不过气,他的生活里除了上床睡觉,已经没有一点点其他的私心杂念。此刻的他,就像一只在沙漠中长途跋涉后极度疲惫的骆驼,急需一场酣畅淋漓的睡眠来补充体力。
而小甜则在旁边,动作娴熟地做着简单的梳洗。她拧开水龙头,捧起一捧凉水,泼在自己满是汗水和灰尘的脸上,瞬间,一股清凉的感觉传遍全身,让她原本有些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不少。小甜一边用毛巾擦拭着脸,一边转头看向旁边的常明,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与赞赏。
她心里暗自想着,这个大哥还挺厉害,真没想到他能跟自己坚持下来。在这之前,很多人来这里工作,大多只干了一天两天,最多的那个坚持了一个多月,可最终还是因为承受不住这高强度的工作和艰苦的环境走了。小甜深知这份工作的艰辛,也明白能坚持下来的人少之又少。常明的坚持,让她对这个看似文弱的男人有了新的认识,在她心里,常明已经不再是那个初来乍到的新手,而是和她一样,在这艰难生活中努力挣扎、不屈不挠的奋斗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