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被这一巴掌扇醒了，眼泪重新夺眶而出，使劲哭道：“……小薇，哥终于找到你了。”

若一只普通鬼，不会有眼泪。但他是修了人身的鬼，除没心跳和温度，几乎和人类一样。

夏薇眼眶一红，憋住了，瞪着他：“你之前不是太子吗？你不是说永远不会哭了吗？我都没哭，你哭什么，说话当放屁是吧！”

啊这……知月揉揉太阳穴，敢情是对兄妹啊。

夏雨哭笑不得，抹了把眼泪和鼻涕，本想一把抱住自己的妹妹。然而却被无情推开了。

夏薇把弓挡在身前：“说，到底怎么回事？”

夏雨抽了抽鼻子：“小薇，我找到巫师丘了。你信我，当年暮欢之死，真不是我干的，以前我是算计过很多人，但我从没想过要害她。我知道你喜欢她。是巫师丘亲口承认的，皇帝也在旁边，你不信，也可以去问他……”

这一幕的夏雨，完全没了在大殿上的那股子邪气，反而像一个会哭的孩子，受了点委屈。

夏薇呼出一口气来，道：“夏雨，你给我解释这些做什么。我想知道的是，巫师丘现在不是已经死了吗，你的执念不是已经没了吗？”

夏雨明白了，看着她，眼神和笑意都比以往要温柔，道：“我才意识到，我的执念并非复仇。小薇猜猜，我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不是复仇就行。夏薇觉得自己唯一不能原谅他的，就是不顾一切，去复仇，去伤害别人。

夏薇假装不高兴，又在夏雨的小腿上踢了一脚，闷声道：“幼稚。不管什么时候都幼稚！”

夏雨摸摸她的头：“那，小薇可以原谅哥哥了吗？哥哥保证，以后再也不和小薇分开了。”

夏薇别过头，耍起了小心思：“永远不原谅。”

夏雨有些失落：“我知道自己在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好，我不是一个好人，做哥哥也很失败。但哥哥很庆幸，有你这个妹妹。对不起。”

夏薇是个别扭的人。小的时候处处依赖哥哥，听哥哥的话，长大了想独立，想靠自己的努力活下去，以为不听哥哥的话，就算长大。

她这么想，也没大问题。因为大概也有来自所谓公主的任性吧，她不想这么快就原谅他。

夏雨见她咬住下唇，好像很难开口的样子，不由道：“继续讨厌我吧，能一直这样就好。”

夏薇：“我……”只希望，我们谁也不要有事。

这是她最大的心愿，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勇气。

然而，她还没来及说，大批血兽开始行动了。

知月道：“百鬼，有什么话可以以后再说，你带……你妹妹先离开这里。这里我们顶着。”

炎少甩出几根火绳和木泽的藤蔓一同束缚数只血兽，冰岚则用水之屏障裹住一些血兽。如今，他们也只能用微薄之力拦住一些了。

天刚蒙蒙亮，露出一点鱼肚白，黎明将至。要在日出之前拦住全部血兽，几乎不可能了。

知月叫夏雨兄妹离开，却没注意到身后赤瞳的异常。赤瞳看向夏雨，手里的刀蠢蠢欲动。

夏雨看着夏薇，话到嘴边，不知该怎么开口。夏薇道：“夏雨。你有什么想说的快说吧。”

夏雨哈哈一笑，道：“你懂。能不能叫我声……”

夏天嘟嘟嘴，立时打断：“哥哥。我们走吧？”

……后面“吧”字音刚落，夏薇头皮一震，喉咙里本能地，且颤抖地传出一个疑问。

“嗯？”

夏雨不语，只是脸上的笑容在夏薇说完的那一刻，凝滞。

夏薇目光下移，一把血红之刃穿透了夏雨的胸口，血还没来及流，话都还没来及说完。

夏雨道：“好……”

夏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