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口子、这么硬的风,而且他们只有一个毯子……她应该是得了风寒。这个等一下问一问就清楚了。她应该是服用了维多命……”
安心着重的检查了靠床的位置。像墙角漏风这样的细节,卷宗上却没有记载——这实际上也是他要亲自过来看一看的原因。卷宗上很多东西是不会写的,口供问询方面倒是会很详实——但将语言转变成了文字,就显得冷冰冰的。可对于人这种复杂的生命而言,语言往往是“言不由衷”的。
一个人的言辞的表述,往往和内心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有一些是因为表达的功能缺陷,是客观的做不到,有一些却是下意识的、主观的忽略——并不是为了刻意去隐瞒什么,这些本就是人性。
所以该问的还需要当面去问一问,去走访一下。在问的同时去看一看这些人是否是有“言外之意”……
……
一件空荡荡的棚户,安心足足在里面查探了一个小时。邻近的棚户中也息声了——那些女人、孩子都带着好奇,倾听这里的动静,等待着什么。
……
安心从棚户中掀开帘子出来,便转身问旁边的邻居。这个邻居是一个头发蓬乱,一脸乌漆嘛糟的女人。
“这位夫人……我是侦探安心,这里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一下,可以么?”他说的很客气,还用上了“夫人”两个字。女人的蓬头垢面让他不喜,甚至觉着恶心,但她依旧是配得上“夫人”二字的,也配得上别人的礼貌——这一个敬称不应因对方的蓬头垢面、贫穷不堪就“羞辱”了。这是安心的教养,这种教养,半不自主的被这个游戏同化,就变成了这样的腔调。
蓬头垢面的“夫人”笑出一嘴大黄牙,说:“侦探先生,我知道您要问什么……他家死了人,还是早上发现的。”
“嗯。”
“本来那个女人就是个妓女,以前就染上了病,住在这里又染了风寒。本来也是活不了多久的——穷人嘛!死了也就死了,找个毯子卷一卷,扔到城外就行了。可谁让她男人的身份不一样呢,听说是梅家的少爷,是私奔出来的……那群警察,就是一群鬣狗,闻着味道就过来了……”
小主,
女人喋喋不休,以她的视角讲述了旦春桃的死亡。在她看来,这个死亡本就是没多少好说的:
一身病,还染了风寒,能扛过去才是小概率的奇迹。这在富贵人家或者不算什么,可都住了贫民窟了,这就是不治之症,只能寄希望于奇迹。
这本也不会是一个“案件”的,可梅可夫的身份却让它变成了一个案件:这是一个充满油水的对象,可以搾出不少的好处。这个贫贱的女人,用自己最真实的感触,揣测出了这个案件的“真相”——是的,假如梅可夫不是梅家的公子,这根本不会成为一个案子,贫民们住的棚户区病死几个人,太常见了。甚至于大街上那些连贫民窟都住不起的……不也是每天都会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