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穿廊过栋,脚下生风,偷感十足地从西北方向的角门溜了出去。
当然,这一次,她没有忘记带腰牌。
林墨刚一出门,就被巷子外的热闹给吸引住了脚步。
只见一个浑身素白,披麻戴孝的青年书生,端端正正地跪在当街。
身前摆着一个硕大的木牌,上书四个大字——卖身葬母。
他的身后,靠墙的位置停着一辆板车。
板车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被白色麻布盖得严严实实。
里面鼓鼓囊囊的,只能隐约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骗子!
林墨的脑子瞬间得出了结论。
不过,这并不耽误她吃瓜看热闹。
被裴戎念叨了一路,脑瓜子嗡嗡的,正好看会儿戏,放松消遣一下。
林墨很快便占据了最佳的观赏位置,静静等待好戏开锣。
等待的时间总是无聊的。
她掏啊掏,掏啊掏,终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小把珍藏多时的五香西瓜子。
林墨偶然发现的这个西瓜品种不好,皮厚瓤白,水囔囔的,也没什么甜味。
她甚至一度以为,种得是变异冬瓜,而不是西瓜。
好在,瓜虽然难吃,但是种子却是又多又大,黑亮饱满。
于是,瓜肉变成了肥料,瓜皮变成了凉菜,种子变成了林墨的零食。
人群越聚越多,林墨脚下的瓜子皮也攒了一小堆的时候,书生终于动了。
他面色哀恸,腰背挺直,往前膝行一小步,对着人群拱手行礼。
“各位父老乡亲,学生乃一寒微书生,自幼丧父,家境贫寒,家母含辛茹苦,浆洗缝补,才养育我成人。
可惜,学生还没来得及报答家母的养育之恩,家母便重病辞世,学生心如刀绞,悲痛欲绝。
更遇家门不幸,族长竟以我娘乃不祥之人为由,将我们母子二人赶出家门,霸占了我们仅剩的最后一点家业。
学生如今身无分文,无力承担丧葬之资,实乃不孝之大也。
万般无奈之下,学生只得卖身葬母,以求家母入土为安,得以安息。
愿有善心之人,能伸出援手,助学生一臂之力。
学生愿以余生之力,或为奴仆,或为劳工,以报大恩大德,此生此世,永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