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一听这丫头连爹都不叫了,可见这当爹的得多不厚道。他也不想让这几个孩子悬着一颗心,于是说道:“好孩子,你们只管放宽心,德善县主最是仁厚,若你们几个日后能自己支门过日子,想要自赎其身,随时都可以,只一条,若是签了委培协议,身契却是不到日子不能赎回。”
陆成望着懵懂的几个孩子又开口解释道:“若你们只是在主子铺里做普通的工人,只签了短契就可,但若是想要学技术、学知识进工坊就要签身契,这样才能保证技术不外漏。”
郭大郎的弟妹尚小,听不明白,但郭大郎与郭三娘却是能听进去。
陆成望着远处跑来的郭大,便停了话头,只等着他的到来,不多时,郭大便到了近前,将两张契约点头哈腰的呈给陆成。
陆成也不与他多说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听说你要给家中女儿找工,我这有现成的作坊招工,长契十年二十贯,短契三年五贯,不知你可愿意。”
从南宋起,就废除了奴婢贱口交易,良贱制度已消亡,奴婢不再是主家的私产,而是具有独立法律人格的自由民。
奴婢与主家的关系是经济意义上的雇佣关系,称之为“女使”“人力”,订立的契约也需要写明雇佣的期限、工钱,期满后,主仆关系便解除。
法律还给出雇佣年限的规定:“在法,雇人为婢,限止十年。”
只是许多世族家里头总有世代仆人,也就是家生子,生来便不是自由民,再一个获重罪官员的家眷被朝廷贬为奴婢的,也有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签订契约的,便都不在规定之内。
郭大一听,他原就打算卖了二姐和三姐,身价早打听清楚,陆成给出长契二十贯,自是不低,于是他也不细想,马上开口说道:“愿意,愿意,小的愿意。”
一旁的郭三娘虽然早已得知郭大要卖了她与二姐,只是如今当面看到爹爹迫不及待的嘴脸,属实心里不得劲,于是也装作头次听说嚷嚷道:“爹爹为何要卖了我和二姐,家中也不是揭不开锅。”
郭大刚只顾着盘算心中的小九九,没注意自家的三丫头也在,此时听到郭三娘如此叫嚷心中更是不喜瞪起眼睛,抬步过去伸手就要打,嘴里说道:“你个死丫头,不在家中做活,又跑出来耍。”
不用陆成出手,那边大忠、大勇和大全就将郭大拦了下来,常九开口说道:“既是打算卖了,打坏了算谁的。”
郭大只好惺惺然收了手,嘴里仍旧骂骂咧咧:“整日只知道耍,我养些白吃饱何用。”
郭三娘待要回嘴,又想到不日就能脱了苦海,便忍下了这口舌之争。
只是没想到这郭大竟然又满脸是笑的说道:“贵人,小人愿意将这三个丫头片子卖终身。”
郭大有他的小九九,十年后这三个丫头,年岁大了,再签东家便没有如今的价钱了,倒不如签久点,将钱揣在怀里才香。
陆成故意说道:“朝廷有令,良家身份最多只可签订十年长契,只若你铁了心不打算要这三个姐,那便签了断亲书,按二十年算,再一人多给你十贯。”
陆成不想节外生枝,更是有意圈拢郭大 ,价是给的高一些,更求了高管事让他去告知里正,并借了纸笔前来,当即签了契约。
这样一来郭大便将一百五十贯的银票收入囊中,一时间,他捂着怀内的银票喜笑颜开,那小人得志的嘴脸让人看了作呕。
三姐朝夕是司空见惯的,此时她心里想着未免娘和姐姐们不明情况再叫嚷起来,趁着郭大签约数钱的空档,飞身跑回家,将事情始末与她们说清楚,只是瞒着郭老丈。
朝夕且安抚高氏说道:“娘,你先忍那畜牲几日,他若打你,你也别站着让他打,你往院外跑,他惯会要面子,当着人面他可不敢打你一下。晚上你也别回来,去我三大娘家中住两日,这厢咱们姐妹三人都离了家,只你一个出气筒,你可不能犯傻。”
高氏无力的回道:“谁家都不好过,这住倒好,一日半日的无妨,若住上三两日,怎么好意思白吃白住,在家里虽挨打尚能混个半饱。”
三姐忙说道:“娘你去了三大娘家咱们不白吃白住,扬哥说了土地庙神像下有米粮,你只管去取了口粮放到三大娘家中,白日里再帮着做活,待贵人们帮着将事情处理好,咱们姐妹就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