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确站着没动。
一只蜡烛的光照不满整间牢房,白秀眼底的微红藏在阴影里。
千斤在一旁看着,见状,他将蜡烛摆在桌上,然后默默退出牢房,离得不远,静静候着。
白秀咬了咬牙,倏忽回头,催促道:“快走呀!”
“现在不走,难道真要等死吗?!”她两手握紧沈确的手,这一次使了很大的力气,想把他朝外拖。
却不料。
沈确也用了力,力正相反。
她没能拖动他。
“太后娘娘,我不能走。”
白秀一顿,感觉到他的手正在缓缓抽离,心口突然一疼,像被针扎了一样,她抓着不放,握得更紧。
她急得跺脚,隐隐有了哭腔:“不行,你必须走!”
“明天就要车裂你了,现在还不跑,想什么呢你?”白秀几乎是尖声叫喊,“车裂!五马分尸!把你手脚、头绑在车上,套上马匹生生撕裂你,你真的不怕吗?”
她瞪着沈确,急躁无比,执着地把他往外拽。
“快跟我走!”
沈确眉头紧锁,眼睛里透露出一丝困惑,视线掠过她闪着泪光的眼睛,缓缓看向她不肯松开手。
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心里顿时有些难过。
不是为自己难过,是替她难过。
他有一瞬间的默然。
沈确往回拉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他忽然指着脚下,声音放得很柔和:“娘娘,您瞧,我们脚下的鞋子不同,就注定,要走不同的路。”
白秀愣在原地,顺着他所指,低下头看去。
一个刺绣精细的凤头鞋,一个残破敝屣。
白秀的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泪水模糊视线,她极力睁大眼睛却怎么看都看不清了。
一只微凉的手落在白秀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而后自头顶传来沈确低低地一声叹息:“若在盛世,路将开阔,若在当下,我沈确走的…注定是条死路。”
“我曾言信仰方比性命重要,若我一人死,能换来千万百姓长久的安宁,我愿意。山海自有归期,娘娘切莫在不值得的人那里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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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看,莫回头,娘娘未来的日子定是金光璀璨。”
白秀垂着头,呜呜地开始哭了起来:“我不懂,我不懂……”
她猛地抬起头,不停地抽噎着:“除掉卫家,非得你死吗?我们…我们徐徐图之,慢慢筹谋,终有一天…终有一天……”
白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连话都说不全了。
沈确微笑,像哄孩子一般的语气:“晚一日整顿,百姓便多苦一日,未来多有变数,现下恰逢机会,太后也愿盛世早些到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