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立在高台中央,一手握刀。
血珠从刀锋滑下,于刀尖滴落。
一滴、一滴……
沈确伫立台下仰望,曾读万卷书,曾作万册钞,可这一时,金榜挂名的状元郎竟是才尽词穷。
不知道能用何样的多彩词句来描述此刻的惊心动魄!
她是美的。
骨相凌厉,神色又偏偏淡然,血染半颜,眼眸中有血如泪流下,诡秘,坦荡,巫而不邪,神而不圣。
她于佛前,手执血刃。
半佛半魔的“面然大士”于她身后,低眉俯瞰……
在世三十载,沈确从未同过这般的,神魂激荡。
“娘娘……”
白秀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逐渐凝实。
须臾,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沈确,你们天泽的‘天外天’,是谁?”
···
碧空万里,车马回程。
“娘娘,让奴婢下去吧!奴婢不能坐凤舆,这不合礼制。奴婢伤的是手,不是脚,慢慢走着回去不累人!”
素馨蹲缩在车里,蹙着眉,可怜巴巴地乞求白秀。
白秀靠坐在里面,低垂着眸子,没点头。
忽而觉得嘴里发苦,她拉过一旁食盒,打开,瞅着里面用小碟子装的龙须酥、银丝糖及一些香饼……
“等到中途歇息,你再下去。”
得了这话,素馨如释重负,这才想起来正事。
“娘娘,祈福怎地结束这样快?原定是诵经到日跌时分的。是因为经历那帮歹人,故而能减少诵经时长?”
“诵经祈福若缩短了时间……”素馨忧心,急忙又问,“司天台的曹大人,重新为娘娘卜卦了吗?凶相破解了吗?”
白秀瞧着糖果点心,提不起一丝食欲。
“你这一连好多问,想先让我回答哪一个?”白秀最终还是提起了酒壶,又捏着酒盅,将清透的液体缓缓斟倒。
“凶相,”素馨注视白秀,“娘娘的凶相破解了吗?”
青玉酒盅盛满淡酒,清香盈袖。
“凶相……”白秀仔细想想,倏尔轻笑,“算是,解了。”
“怎么还算是?”
素馨皱眉嘀咕后,不忘提醒:“娘娘只喝这一杯吧,回宫还要面见皇上,酒醉可就不好了!”
“好,听你的。”
清风揭帘而入,偏偏喜扰白秀。
拂红袖、吹青丝,看她举杯仰头而饮,一时刁顽心起,吹得她青丝缠颈。白秀眼波柔软,轻盈笑倚清风。
素馨唇角不禁扬起,感叹世间怎有这般模样的女子!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