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持握笏板，抬起眸同样看了她一眼。

隔上许多距离，加上臣子于皇后而言到底是外男，不是熟识的只远远低头敬一下便可，若是上前叩礼问安，倒显得刻意了。

如此，只略遗憾，没能听见这美好相貌下的嗓音。

想来，大抵也会是好听的……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嗯。

确实是极好听。

白秀侧眸望去，正逢他弯腰起身，他未上前，只立在左掖门下遥遥对着她恭敬行礼。

她手一摆，凤辇适时停下。

白秀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皇上才刚歇下，沈大人若要求见，怕是还要再多等些时候。”

白秀垂眸看了眼素馨，指了指伴在身侧的侍婢手里的茶盏。素馨立即会意，取了盏即刻奉茶给沈确。

沈确眸中掠过一丝奇异，他将笏板别进腰带里，双手接盏颔首道：

“沈确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他嗓音干净温柔，像是山下兰芽儿，短短的浸在溪水里，在波光粼粼中摇动轻摆。又像是松林间的沙子路上拂过的最轻的风，一粒沙子都不忍心吹动。

白秀收回视线，对着小圆子摆手示意：“走吧。”

凤辇之上坐了许久，久得腰椎没法坚强挺直，她阖眼难眠，只得无奈睁眼。

一睁眼，瞧见前处设立五块石板，其上雕花刻鸟，错落摆放，使得小路变得更加狭窄。

窄得，只堪一辇挤过。

忽地，凤辇一顿，白秀听见身侧下方的小圆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是因，前面来了一辇。

五块石左右，两辇正相对。

一个明黄，一个粉红。

粉红那个先发了话：“本宫怀着龙嗣，想别的路堵，便挑了这僻静地方走，想不到……啧……”

不用说完，也能听出其中嫌恶。

素馨即刻上前：“哪个宫的？睁开眼睛看看，这可是凤驾！还不赶快上前行礼问安？”

那粉红辇的侍婢不甘示弱，也立马奔上前，梗脖扬脸道：

“我们娘娘是芳菲殿颜贵人！怀胎四月行动不便，若是下辇请安，来回动作使得龙胎有了闪失，你一个奴婢担当得起吗？！”

那侍婢念起“一个奴婢”时，不怀好意的瞥眼白秀，目光掠得飞快可也被白秀捕捉到了。

白秀从容地撩了下耳畔碎发，撩发间隙，无意瞥见小圆子垂头丧脑，十分失意。

“原来是皇后娘娘啊……”颜贵人手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神气十足，语气悠哉，“芳草，怎能对皇后娘娘无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