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的消息我也听说了。”余莺儿率先开口,点明其来意,“听说你在养心殿待了好一会,脸色这样难看,可是有什么事?”
甄嬛点头,将情形大致说了一遍,而后神情能见些许受伤,“那些事我连眉姐姐也都不曾说,因着担心永明,才与你隐晦提及几句。可如今这个结果,的确始料未及,莫说我,便是我父亲,皇上都全然没有想到。虽说君臣和睦的局面好,皇上也未曾真的动怒,可到底含了不悦,觉得叫人算计。”
她垂眸轻言:“自言歌舞长千载,自谓骄奢凌五公。”
是在叹自己,又一次高看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小产那一次明明吃够了教训,又在自伤什么呢,帝王的疑心谁又能逃过呢?
她甄家分明忠贞,她亦与父一心,她又怎么会如此做,她能得到什么益处?那些试探伤人的话,只能令她的心又清明些许,也更冷上几分。
甄嬛并未言明对余莺儿的猜测,但聪明人之间本身也不需繁琐言语。
“不是我。”余莺儿没有犹豫,直截了当开口,她也没有过多冗长的解释,只看着伤神的甄嬛,“那日你提及汉时韩信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典,我心中对年家结局也就有数了。”
“公主便是公主,她身上有一半流着的是皇上的血,能恨屋及乌,自然也能爱屋及乌。即便年家倒台,牵连皇贵妃,但亦有我在,我费劲辛苦坐上这个位置,不是叫旁人来欺负我女儿的。”
甄嬛听她恳切言后,微微莞尔,心里总算舒坦一些,也道:“我若不信你,也就不必着急忙慌地来了。你心思缜密,行事万全,也是断不会拿弘冀去冒险。”
“皇上那,你……” 余莺儿话未尽,甄嬛便说,“帝王多疑,即便外人看我如何受尽宠爱,我亦不是例外。苏公公也宽慰了我几句,你放心,皇上并非真的怀疑我做出这等事,只是横生了根尖刺,忍不住试探罢了。”
“不过莺儿,我也不得不劝你一句。”甄嬛与她说着掏心窝子的话,“有些人,是注定无法交付所有真心的,你虔心给出的,未必入得了旁人之心。留有余地,方得保全。”
“便说眉姐姐吧。假孕一事,似乎没有了所有翻供的证据,可难道又真的天衣无缝么。眉姐姐那时样样可谓得意,出身好,宠爱盛,权力唾手可得,何愁不能真正怀上孩子。假孕假孕,益处哪里有分毫,分明是将自己推上死路。皇上难道真的没有疑心吗,不,他只是不在意一个眉姐姐罢了。”
“若不是你向皇上求情,皇上可还记得他曾盛宠过,亦有过百般柔情的眉姐姐?”
余莺儿倒没想到,甄嬛一时竟看得如此开,坦言来劝自己莫将皇帝的情看得太重。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赐死后于老年苦追往昔,教人可笑。杨贵妃都得如此,可见帝王总是薄情。”
甄嬛牵握住余莺儿的手,两人都是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