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路上,唐僧忽然起了思乡之意,感叹离国数年,不知何时得归?徒弟们免不得好言宽慰一番。
一边说话一边走,忽见前面有一条黑河滔天,马不能进。四人停立岸边,仔细观看,但见整条河约有十多里宽,全是乌黑乌黑的。恰似:层层浓浪翻乌云,迭迭浑波卷黑油。牛羊不饮嫌深黑,鸦鹊难飞怕落水。
唐僧下马道:“徒弟,这水怎么如此浑黑?”
行者道:“是哪家布坊泼了染缸了。”沙僧道:“不然,是画家洗笔砚哩。”
唐僧道:“你们且休胡猜乱道,且设法保我过去。”沙僧道:“这河若是我老沙过去不难,或是驾了云头,或是下河负水,不消顿饭时候,我就过去了。”行者笑道:“我只消一跳就过去了。”
张清道:“我等容易,只是师父难哩。还好有辟水金睛兽,驮着师父过去就是。”唐僧皱眉道:“我骑惯了白龙马,龙是水主,难道就不能驮我过去?”
行者道:“师父啊,他已然化为马形,再想驮你过河可就难了。若是俺老孙变成一条鱼,又怎能飞翔呢?”
唐僧脸上露出一丝胆怯:“这辟水金睛兽长相凶恶,我不愿骑。”徒弟们无奈,只得哄着他,说此兽性情温顺,决不妨主。
师徒们正在河边商议,只见那上游有一人撑下一只小船儿来。
唐僧喜道:“徒弟,有船来了。叫他渡我们过去。”
沙僧厉声高叫道:“划船的,来渡人!来渡人!”船上人道:“我这不是渡船,如何渡人?”沙僧道:“天上人间,方便第一。你虽不是渡船,我们也不是常来打搅你的。我等是东土钦差取经的佛子,你可方便方便,渡我们过去,给你船钱!”
那人闻听有钱,却把船儿撑近岸边,扶着桨道:“师父啊,我这船小,你们人多,怎能全渡?”
唐僧近前看了,那船儿原来是一只独木舟,一整段木头刻的,中间只有一个舱口,只好坐下两个人,回头问道:“这怎生是好?”
沙僧就耍心眼,要躲懒讨乖,道:“二师兄,你骑着辟水金睛兽,牵着白龙马过去,教大师兄跳过去罢。”行者点头道:“你说的是。”张清也不言语。
沙僧便扶着唐僧上了船。那梢公撑开船,举棹冲流,一直而去。方才行到河中间,忽然起了一阵狂风,卷浪翻波,遮天迷目。
这阵风原来就是那划船人弄的,他本是黑水河中怪物,使计捉住那唐僧与沙僧,无影无形,不知摄到那方去,却把船儿扔在水里不要了。
张清和行者在岸上看见,相视一笑,道:“又有活干了。”经历了这些磨难,二人早就猜出来,沿途必有磨难。否则,刚才张清拿出天河水军的小船来,早就渡唐僧过河去了。
行者道:“兄弟,你是水军元帅,水里的勾当比俺老孙强。你下去走一遭吧!”张清道:“这有何难!看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