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货铺在腊月廿六正式歇业,要到正月初五才开门,谢俞也想在家好好休息一番。
自宫中回来,从秋到冬,谢俞都在找事情干,努力适应回乡后的生活,认真处理与邻里和族人的关系,到了年关,被村中氛围感染,她才有了“我心安处是吾乡”的实感。
毕竟在异乡从孩童长成大人,谢俞的骨子里还残留北地的年岁刻下的痕迹,那些在冬日剪纸、夏日采荷的日子,让她在午夜梦回还有了荒谬的思念。
这话说给李清和听,他还沉默了一瞬,目光悠远的看向院墙外的天空。
“我也会偶尔梦见边疆的景象,不过不是什么令人喜悦的场景,只有空寂的战场,盘旋着分食尸体的猛禽,和血迹斑斑的武器。”
谢俞把手塞进他的手掌心,无声安慰他,似是在懊恼自己不该提起这样的话题。
李清和握紧她的手,冲她绽出一丝笑容,“可每次梦中惊醒,我埋头在被子里的时候,闻到被褥上日光晒过的味道,听着你起床开门的声音,还有鸟雀轻啄窗框的声音,就不再恐惧了。”
谢俞轻笑,“你知道我每次做了噩梦,是怎么回归现实的吗?”
李清和偏头,等她解释。
谢俞自己忍不住发笑,扬起下巴虚点自己剥着瓜子惬意喝茶的曜儿,“每次噩梦醒来,身边突然有个三岁多的儿子,还像个小冰块往你怀里钻,别说恐惧了,什么坏心思都没有了,只有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
“对啊,梦里我还是十几岁的少女啊!一觉醒来成了娘了,脑子还没转过来呢。”谢俞耸耸肩膀,表示这真的很难以置信。
李清和笑点很神奇的跟谢俞同频,给她提议,“你要不把曜儿借我几日,我也试试他驱噩梦的效果是不是真有你说的这么好。”
谢俞手抽出来,手心向上摊手道,“那可得给钱的,曜儿驱厄,我获利。”
曜儿看看李清和,摇头,“叔叔的床架子没有帷帐,好冷的。”
谢俞轻摆手,“你叔叔就是个火炉,不用帷帐挡风都暖和。”
李清和无奈的看眼这不着调的娘,轻斥她一句,“孩子面前,说什么呢?”
谢俞吐舌做鬼脸,身上满是宫里没有的俏皮,“说定啦,我把曜儿借给你,记得把租赁银子准备好,我们曜儿可是老谢家驱厄年纪最小的咧,可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