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转场了。
我那获得了自由的灵魂立刻摆脱了那具不属于自己的沉重躯壳,迫不及待地抛下这个累赘向上飘去,当我半透明的脑袋从阁楼地板上顶出来的一刻,终于见到了那位今晚还未曾真正露面的罪魁祸首。
那头白色的人皮怪物,我至今还没决定到底要管它叫什么名字才好,它的样貌又发生了某些显着的变化,说起来好像每次见它,它的模样都会产生变化,但我认的出来,就是它没有错,它化成灰我也认得。
真棘手啊…这玩意的体型又变大了,从普通大胖子变成了超级大胖子,我之前形容它长得类似于巨人观,但以正常人的身体,哪怕全泡发了也没有它现在这样巨大----如果完全站直了至少得有两三米高,如果它是人类的话估摸着体重不会少于一吨,不过实际上应该没那么重,不然一动这阁楼就得塌…我想起了它身体如同橡皮泥一样的奇妙质地。
所以,根据我对它体型的描述,你们可以推断出它躲在阁楼这样狭小空间里时憋屈的姿势,它蜷缩着,肉褶子像裙摆一样拖拉在地上。除了暗门那一小块地方,阁楼里几乎被它的肉挤满了。
我的幽灵凑近了些,发现它那肥嘟嘟的手掌里攥着一根相比较之下细的可怜的东西,啊---原来是老猎人儿子的腿,我刚才就是附在老猎人儿子的身上,以他的视角看到了正在上楼梯的自己。
虽然那怪物的五官已经被肉褶子埋住了,但我可以想象的到它脸上的坏笑。
此刻,它就像冬天在冰面上冰钓的渔民一样,暗门就是它放鱼饵下水的那个窟窿,它不停地玩弄着手中的“蚯蚓”,好让它挣扎的更厉害点,一会往上提,一会又故作松手,但在那可怜青年的腿即将脱离掌控的时候又会一把把他给拽回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是它的陷阱,刚才发生的是这么一回事。我的幽灵惊叹道,看的着了迷,不知不觉间,一股铁锈味已充满了整个口腔。
尽管眼前的一幕非常引人注目,但顶不住嘴里血腥味越来越浓烈,痛觉也越来越强烈,让我的注意力不得不朝口腔内部的伤口转移,我的舌头在嘴里打着圈,寻找着伤口的位置,就在舌头尖终于顶到那处溃疡的时候,一股剧痛席卷了全身。
好痛…好痛,幽灵也会痛吗?
我痛的眯起了眼睛,痛的恨不得在地上打滚,然后莫名来了一股强大的拉力,在我肚脐后面狠狠地钩了一下,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的场景又转回到了卧室里。
幻觉结束了。现在想来,这应该叫做回魂吧,总之,我发现自己仍在原地,正骑跨在窗框上,一条腿挂在窗外,凉飕飕的,眼神呆愣愣地望着前方的水泥墙,没有白皮怪,没有阁楼,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得过了两三秒钟,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要松开嘴,我的牙齿正死死地咬着腮帮子上的肉,嘴里面已经被咬的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