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洛道:“盛乐指日可下,我亦闻代王拓跋什翼犍已死,总以为必是为其弟窟咄所弑,不意其中,或另有隐情!”
贺兰讷道:“拓跋世子离盛乐奔我部时,便道先王已死,其时盛乐尚未为窟咄攻破。故先王之死,除非病亡,乃可诿罪窟咄,以其若不围城,先王或不至不治身亡。拓跋世子道其父乃自刎而死,若其所言不尽不实,先王非自杀,而其世子不顾舍妹即其妻,竟孤身携代王绿玉扳指遁逃至我部,便自居为代王,是欲以舍妹陷在城中,胁迫我父子为其攻窟咄,助其复国哉?其心亦是可诛!后家父以其见燕凤妻而流露不肖秉性,乃疑先王之死,未必非冒顿弑父夺位之事!”
苻洛道:“王先生尚劝我败窟咄取盛乐之后,仍援立代王什翼犍世子为代北之主!若果如贺兰大人所疑,则此拓跋世子,如何可扶立?尚须从长计议。”
三
不日,秦军攻破盛乐。以拓跋窟咄负隅顽抗,苻洛生擒之,便欲以其反叛,就地斩首示众。燕凤谏阻道:“大将军,窟咄亦一方之主,当押赴长安,交大秦陛下定夺,岂可私自处置?”苻洛乃命将窟咄收押。
窟咄犹大言,道:“苻洛!若汝不急来,使我据盛乐久,诸部畏服,便不是旬日可下我城!我便稳作代北之主矣!汝不过秦一镇将,亦驱使我如奴隶,我草原豪杰,如何能服?”
燕凤问窟咄道:“拓跋雁门,先代王究竟如何而死?”
窟咄道:“我不知。我破城之后,入宫中王兄寝室,王兄已横尸床榻,颈间有刀伤,似自刎又不甚似!右手拇指之上,代王绿玉扳指已不见,未必不是为人所害!”
燕凤转向苻洛道:“大将军!便请验尸。”
苻洛道:“那是自然,否则我归国之后,无法向天王陛下交代!”乃携燕凤、贺兰讷,齐至王宫中代王寝室。
拓跋什翼犍尸身已腐臭,燕凤与贺兰讷看罢其颈间伤处,各自狐疑。苻洛却看一眼便道:“此绝非自刎,明白乃为人斫颈而死!否则伤口何以在颈侧,而不在喉头?”
燕凤为拓跋什翼犍合上双眼,戚然道:“此事甚惨!我教书先生,实不知刀剑伤人之事!却不知贺兰世子如何看?”
贺兰讷沉吟道:“兹事体大!我亦不敢断言。不如我归部告知家父,我父子即奉拓跋世子来此,自可知其实!”转向苻洛道:“大将军勿忧在下不返!我部落亦代国所属,代王惨死,塞外诸部谁不扼腕?誓要穷究真凶,乃可使代北安定!家父遣在下来此,正为此事。”
苻洛道:“我信贺兰世子,便劳返部,请贺兰大人——与拓跋世子,前来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