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凭主贵。

要是家主真的被称为纸圣。

那她可就是出自圣人门庭之人。

到时候,能竖起大拇指,向别人吹嘘,“我可是服侍过圣人。”

甚至儿孙也能吹嘘,“我祖上可服侍过圣人。”

任谁听了,估计都会拱起手,说上一句,“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想到这,管家一拍大腿,笑容更灿烂了些。

就连脚步,也轻快了少许。

片刻过后。

管家来到相里勤的卧室外。

原本想要用力拍打门窗,呼喊相里勤起来。

这倒不是不尊重相里勤。

而是相里勤立下的规矩,便是如此。

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直接用力敲门。

要是还不醒,就直接踹门而入。

将她从床上拖下来。

相里勤没有受虐倾向。

如此做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匠人的身份。

有时候做某种东西,需要定好时间。

而管家就相当于一个高效的人形闹钟。

管家刚抬起手。

还没敲,便想起相里勤现如今可是被封为纸圣。

虽然不知为何被封为纸圣。

但带了个圣字,那高低也是个圣人。

圣人休息,她岂敢叨扰。

管家小心翼翼拍离床边最近的窗户,小声说道:“家主……家主……圣人,你起了吗?”

床榻上的相里勤一脸痛苦,额头满是汗珠。

在梦里,哪怕将相里卫打个半死。

也没能找到做出墨纸的正确方法。

随着卓子央气急败坏的无能狂怒,甚至欲要杀她。

数百名看不清面容的铁甲军,破门而入。

见人就杀。

弟子一个个倒在血泊箭雨之中。

熟悉的人死不瞑目。

她近乎于癫狂。

身体却如同铸了铅,动弹不得。

甚至连闭眼,都是一种奢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

整个相里府邸,也只有她和年幼的小孙女,存活了下来。

至于卓子央,在铁甲军杀入相里府邸的刹那,便在惨笑中,拔剑自刎。

最后,铁甲军将她与相里卫,押到了王妃面前。

不记得王妃说了什么,具体已经记不清楚。

只记得王妃勃然大怒,怒斥她相里勤是个骗子。

欺骗了大秦,欺骗了公子,也欺骗了他。

随后于东市街头,处斩。

在前往东市街头的路上,无数百姓朝她与相里卫扔粪便,臭肉。

嘲笑她是沽名钓誉之徒。

相里卫仅仅依偎在她的怀里,抬起头,眼神纯真的询问她,“奶奶,我做错了什么吗?”

她无语凝噎,只能安慰着说道:“没,你没做错。是奶奶做错了。”

待到东市。

她跪在行刑台上。

从百姓之中,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女人。

那个被诸国传唱,侠义无双,又机智聪慧的身影。

一袭劲装黑衣,亦如曾经带着她们师姐妹三人那般。

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只是,这次那个人看她的眼神中,不再如过往那般慈爱。

而是无边的失望与叹息。

“老师……恩师……求恩师救我孙女一命,不孝徒儿求你了!”

那道身影转身,朝着人群中走去。

似乎并不想搭理她。

“家主,家主?圣人……你起了吗?!”

耳畔响起管家的声音,相里勤随即惊醒。

坐直身体,大口喘息。

觉脸颊湿润,伸手抚摸。

摸到了一些尚未风干的眼泪。

相里勤笑了两声。

在心里感慨,终究是岁月不饶人。

曾经坚强的女子,如今也会因梦而打湿枕头。

从床榻上下来。

窗外响起敲打声,“圣……。”

“起了,起了。”相里勤觉得口渴,走到桌旁,欲要倒上一盏茶水。

门外的管家如释重负,“起了就好。”她想到外面等着的游街队伍,又紧张的说道:“家主,刚刚有一队伍前来,说是王妃与公子册封您为纸圣。正在门口等你游街,宣告咸阳城百姓嘞。”

相里勤喷出一口茶水。

也顾不得擦。

连忙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对管家说道:“何时到的?”

“也就刚刚才到。”

“你怎么不早说?!”相里勤一边埋怨着,一边跑入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