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纸絮出了问题。

“谁人做的这纸絮!”相里勤抓起一把竹筛上的纸絮,质问众弟子,“何人所为!”

一名中年墨者颤颤巍巍举起手,“我……我……。”

相里勤上前,瞪着双眼看着她,“说!你在这纸絮里填了何物?!”

“苍天可鉴。”中年墨者跪在地上,“恩师,我跟随你一十六年,你知我性格,我岂会如此?”

她抱着相里勤的大腿,哭嚎道:“恩师若不信,可另起一瓮。若制出纸来,我愿割首明志。”

被弟子这么一说,相里勤稍微冷静一些。

想要杀人的眼神,有所收敛。

她询问道:“你用的是何种树皮?!年份是多少?!”

“构树,五年份。”

这句话一说出。

相里勤顿时两眼一黑。

她想了很多。

如果流程都没有问题。

那造不出来,就是造不出来。

明日便要走马游街,宣告百姓。

结果突然说墨纸造不出来了。

小主,

对于墨家,她,大秦的名望,会造成何等的损失?!

相里勤踉跄几步,朝着身侧倒去。

一名墨者眼疾手快,搀扶住相里勤。

而此时,卓子央也赶了过来。

只是众墨者都未曾注意。

“恩师?恩师?”抱住相里勤的墨者,低声呼唤。

却见相里勤没有任何反应。

墨者正欲喊来医者。

却见相里勤已老泪纵横,急火攻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她仰天长问,“苍天!为何如此对我相里勤,为何如此对我墨家?!”

“恩师,不过造不出纸而已。这其中定然出了一些小问题,只要给我们些时间,纸亦可造出!”

“是啊,恩师。不必如此悲伤。”

“尔等……尔等不知。王妃见我造纸有功,封赏我为纸圣。明日走马游街,宣告百姓。若制纸之法出了问题,要我如何去面对王妃以及百姓。我……。”

相里勤话没说完,卓子央的声音骤然响起,“你唯死尔!”

众墨者寻声望去。

只见卓子央状若疯魔的站在后方,凶恶的指向相里勤,“纵百死难以恕其罪!”

她手指向其余墨者,“你得死!你也得死!你也得死!”

卓子央狂笑几声,“都别想活!你们的家人都会死!”

突然,声音有些落寞的指向自己,“我……也得死。”

卓子央冲到相里勤身旁,抓住相里勤的衣领,“相里勤,我告诉你。制纸对于王妃的重要程度,你难以想象。王妃后日就会令你大批量制纸。若是后日,不给王妃一个满意的答复!王妃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株连九族!”

她脸色煞白,全无平日的温文尔雅,“大家都会死,无论逃到哪里,都会死!”

卓子央面露残忍,眸中带有疯狂,“相里勤,如果你后天交不出制纸一法!王妃杀我一家老小之前,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相里勤久久不语。

只是默默落泪。

大喜大悲之下,她大脑一片混沌。

情绪达到了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身体暂时屏蔽了感知外界的能力。

“相里勤!你别给老娘装死!说话!给老娘说话!”卓子央晃动相里勤的肩膀,“给老娘说话!”

众墨者抿着嘴唇,没有言语。

她们不明白之前的纸是如何制成功的。

也没有把握从无到有,在短短几日时间内,找出正确的制纸方法。

一股悲观,压抑的气氛,弥漫在众墨者四周。

有个胖嘟嘟的墨者,受不得压抑的气氛。

抱起竹筛,默默走到纸水前。

她沉默的滔着底部纸絮。

想要再试试。

她表面虽平静,但手上不断加快的动作,足以证明她内心远没有表面那般平静。

纸水哗啦啦作响。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在纸水翻滚间,有一个泡软的木棍,在其中翻腾。

之前被相里勤质问的中年墨者,骤然暴起。

冲到水池旁。

不顾冬季的寒冷,扎入水池内。

从浑浊的纸水内,打捞那根木棍。

众墨者惊呼。

“师妹!”

“师姐!”

……。

众人以为她欲要寻短见。

纷纷冲到水池旁。

中年墨者从水面钻出,高举一根被泡软的木棍,“恩师,我知道为何制不出墨纸了!”

她爽朗大笑。

众人视线转移到木棍上。

如果所有的都没有问题,那就是这个不应该出现的木棍所致。

有墨者冲到大脑空白的相里勤身旁,报喜道:“恩师,找到墨纸无法制作之因了。”

相里勤听到这话,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