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宿,你的自我评价还真是抽象啊,”马矢佑已经站在了苏宿的身边和他一左一右的靠在栏杆上,“‘破碎的眼睛’,破碎的是你看事物的方式,还是别人看到你的灵魂呢?”
“两者都有吧,至少你和西泽尔对我的评价就一定会和闻於,林悦不一样,”苏宿吐了一口气,侧头看向了马矢佑,“但无论是如何的评价,其实都是我。”
“在我看来应该是,无论什么样的评价都不是你,”马矢佑依旧没有直视苏宿的眼睛,他将头扬起,躲开了苏宿侧头迎来的视线,“我第一次在那个水族馆里遇到你时还真的以为你是什么阳光开朗大男孩呢,现在想来你应该就是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类型。”
说到这里马矢佑突然轻笑了一声,“你或许和周瀚那个伪君子很有话聊,反正你们两个都是那种喜欢戴面具的人。”
说完马矢佑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准备离开了,“虽然感觉今天开会什么都没做成,但应该也算是我们仨的交心局吧。”
“或许吧,”苏宿的笑声伴随着马矢佑的脚步声一起在落尽他的耳边,“如果说直面自己也能叫做交心的吧,其实我们每次见面何尝不是交心。”
每个夜晚都有很多人会思考,思考未来,思考过去,想一些能决定自己明天的计划。
以往这些人里从来都不包含西泽尔,如果让年级上的一般学生评价西泽尔可能会用“狡猾”来形容,第一学期发生的每件大事几乎都有西泽尔的参与,他就像是一个幽灵一种飘在所有人的上面;但要是让A班的学生评价西泽尔则会是另一个评价——“奇怪”,A班的学生几乎没有见过西泽尔有过什么朋友,甚至在整个A班能和西泽尔交谈的人都不多,他有自己的派系,但就连西泽尔自己派系的周志翎都直言自己很少和西泽尔有过交流。
他就像是一头真正的独狼,只和猎物交流。
但要是让班级领导人评价他,却没有一个人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在其他人眼里西泽尔总是做出一个又一个精妙的计划,然后让事件的发展按照他的剧本上演。
但······那些看的更远的班级领导人却很清楚,西泽尔从来都没有什么精妙的计划,他的计划有时候就只是偶然脑中灵光的一瞬,只有盛大的开场和盛大的落寞。
计划连过程都不曾拥有,又哪来的精妙。
但就是这样粗糙的计划,西泽尔却能在所有人眼里真的将那盛大的落幕从幻想变为现实。
西泽尔就像是一个走钢丝的杂技演员,他没有预演的习惯,更没有准备的时间,他的第一次上台也就是这场戏唯一的公演。
所以在那些看的更远的班级领导人眼里,形容西泽尔或许只有一个词——“疯狂”,他疯狂的将自己放于局中,却从来不在意自己是否处于险局。
因为西泽尔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自己要走的路。正因为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什么,自己想要什么,知道终点是什么,知道终点的必经之路有什么,所以西泽尔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在悬崖边跳舞,而每次都跳的精彩。
但······但······
西泽尔在这个夜晚却突然对自己的目标产生了质疑,对自己的脚下的路产生了恐惧。
“如果我真如苏宿所说自己扭曲了自己看见的的一切,那我的终点是不是也已经被扭曲了原定的方向,那我脚下的路是不是也已经不再通向我的目标,那我······
究竟在走向何处?”
当迷失了自己的方向,这个曾经不会做梦的男人此刻陷入了最深的幻梦,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向何方,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是不是自己真正的所想。
他对明天开始恐惧,黑夜至少没有光,但到了白昼,他的这双眼睛就要重新和那些自己曾经深信的一切交互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那个内心的天平是否真的权衡了自己真实的内心。
西泽尔不知道,现在的他真的不知道了,他尝试闭上眼睛想象自己一路走来的路。
是啊,他走的很好,走的很顺利,他没有走过歪路,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很小和父亲一起讨论过的事情,讨论过公平和正义,讨论过这个社会的过去和未来,那时的父亲兴许只是心血来潮,但幼小的自己却是全部都听进去了。那是自己权衡开始的起点。
之后便是自己的长大,自己了解到了父亲真实的身份,真实的职业,甚至他真实做的事情。
自己看穿了父亲那藏在阴暗面具下热烈的心,看清了父亲歪歪扭扭路外真实的终点,自己很清楚父亲能被称为普世价值观里的英雄。
但那又如何,这不是一个渴望英雄的世界,这也不是一个个人力量能推动世界齿轮转动的世界,父亲比我更清楚,可惜他还是对自己理想中的未来甘之如饴。
但我······不是父亲,他所追寻的未来不是我寻求的未来。他凭什么要因为自己的理想把我和母亲绑上他的战车,我们又凭什么要为了他而一起踏上那随时可能万劫不复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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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为了不让自己折翼,为了不让自己还未成长起来去看看这个世界,在内心进行了权衡后,将天平上放着父亲的那一段筹码轻轻拨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