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前,需要带着圣旨去吏部登记入册,宁绝出了四皇子府,坐上马车,便往乌马巷而去。
临近家门,车夫突然说道:“公子,门口有个妇人。”
宁绝掀开车帘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中年妇人站在檐下,她穿着一身栗色窄袖衫裙,梳着简单的发髻,在看到马车上的人时,沧桑的双眼一亮,嘴角一弯笑了起来。
宁绝下了马车,快步跑过去,行至跟前,他驻足深深行了一礼,随后喊道:“母亲。”
元氏欣慰的看着儿子,几月不见,他变了好多,不似以前的沉默寡言,多了几分鲜活的生气。
“宁儿,近来可好?”她问。
宁绝垂首点头:“孩儿一切安顺,劳母亲挂怀。”
元氏笑着:“来时听说,你中了一甲探花,可是真事?”
“是。”
宁绝如实回答,又有些疑惑:“母亲是一个人来的京都吗?为何不写信告诉孩儿,让我去接您?”
元氏浅笑不语,伸手抚着他披在肩头的长发:“你有你的事要忙,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这话让宁绝心头一震,他皱了皱眉。
“母亲,进屋说吧。”
他说着,就想上前去开门。
然而,还没走出两步,元氏拉住了他的衣袖:“宁儿,你父亲说,你不愿回府?”
果然,又是宁辽。
宁绝看向元氏:“那他有跟您说,我为何不愿回吗?”
元氏垂眸,有些失落:“说了,他有他的顾虑,我不怪他。”
“母亲,您的大度,能不能不要用在这方面上?”
宁绝实在恨铁不成钢,他正色道:“宁大人不值得您如此,他怜惜自己的家庭,却完全把我们排除在外,若非此次我中了探花,他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怎么会,他是你父亲啊。”
元氏急急打断他的话:“纵使以前忽视了,可在见过你以后,他怎么可能忍心不要你,宁儿,你是他的孩子,此生不可更改,不管他有什么条件,你都要光明正大的成为宁府公子,这是母亲……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这些话,宁绝听了十七年。
他已经无心再与她争辩什么,只道:“母亲,没有您的宁府,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他握住元氏的手:“母亲,我不是孩子了,我有自己的想法,我的人生,并不一定需要父亲。”
“那你需要母亲吗?”
元氏双眼含泪,脱口而出的话让宁绝心里一窒,双唇嗫嚅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看到儿子脸上血色渐褪,元氏心一疼,立马将人抱住:“宁儿,对不起,母亲话重了。”
话重吗?可她一向如此啊。
宁绝有些无奈,元氏松开手,再次说道:“可你也不能怨母亲啊,我只是太希望你们父子相认,这十多年,我日日盼,夜夜盼……”
盼他来看自己一眼,盼他别那么狠心。
盼他,把当年的少年郎还给自己。
多少痴情错付,误了佳人一生。
宁绝叹气,满心无奈。
正在此时,宁辽从转角处走了出来,他穿着便服,直接走到元氏身边,随后,看着宁绝说:“我答应你的要求,接你母亲回府,倾心相待,给她名正言顺的身份。”
宁绝盯着宁辽没说话,元氏扯着他的衣袖,语气催促:“宁儿,还不快谢过你父亲?”
谢他什么?谢他为了笼络自己,不惜利用他母亲?
还是谢他满心算计,不把任何人放眼里?
宁绝心中不屑,但触及到元氏看宁辽那温柔似水的眼神时,他又只能暗自叹息。
许久,他才说了一句:“这是你欠我母亲的。”
“自然,我会偿还给她。”
宁辽说得坦然,他牵起元氏略粗糙了手,轻轻拍了拍,道:“阿惠,辛苦你了。”
元氏满脸感动,元惠,是她闺名,她以为,他早已经忘了。
两人眼神缠绵,好一幅情深意切的画面。
在母亲的面前,宁绝永远是低头那一个,所以最后他们连门都没进,就直接拉着他进了宁府的马车。
宁府大门前,站了三四排人,为首的妇人一身贵气,锦衣华服,满头珠翠,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小厮,宁文正衣冠楚楚立在左边扶着妇人的手,右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满脸好奇的看着正前方。
马车自众人面前停下,宁辽先下车,随后扶着元氏走出去,宁绝跟在后面。
三人一落地,大门前那一群人就齐齐行礼:“恭迎老爷、公子回府。”
没有提及元氏。
元氏脸色不好,宁辽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前方的贵妇人噙着笑上前,屈膝朝宁辽行一礼,随即看着元氏说道:“想必这就是元惠妹妹了,鄞州路远,这一路辛苦了。”
宁辽在一旁提醒:“这是我的妻子,映秋。”
元氏浅笑回礼:“元惠见过姐姐。”
“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宁夫人看了眼一旁的宁绝,笑道:“府里备了酒菜给妹妹接风,我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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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