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骗了她。”

宁绝几乎是吼出来的:“如果不是你隐瞒已婚事实,母亲能与你在一起吗?你欺人感情,得手之后又弃如敝履,宁大人,这就是你的德行吗?”

“放肆!”

“嘭”的一声,宁辽拍案而起,巨大的动静惊得门外的李管事都为之一颤。

“为人子女,这就是你与为父说话的态度?”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终于抑制不住心中那股怒意,心口剧烈起伏,俨然气得不轻。

“父亲?哈哈……”

宁绝冷笑:“敢问宁大人,我是你儿子吗?你见过谁家父亲,十余年不见一面,一定要儿子考中进士才肯承认他身份的?”

你要的不是儿子,而是能给你带来利益的棋子。

“我来京都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做你宁辽的儿子。”

宁绝转身,一步步往门口走去,边走他还边说:“既然宁大人没有将我母亲迎进府的打算,那这笔买卖就此打住,无论我高中与否,我与贵府,再无半点干系,此后遇见,只当陌路,各不相识。”

言罢,他拉开门,不再理会身后低喝“站住”的宁辽,和门口欲言又止的李管事,迎着渐落的霞光,毫不犹豫的踏出了嵩间院。

……

客房里,宁绝换回了来时穿的衣裳,他收拾包袱,除了从鄞州带来的东西,没带走宁府一分一毫。

阿七在一旁候着,他想说点什么,被宁绝扫了一眼,又悻悻闭上了嘴。

元氏以为他到了宁府能享福,所以给他准备的东西不多,除了身上的衣服和白色斗篷,余下只有两套薄衫,带来的十两银子,帮安崇邺时浪费了七两,除去上元节花掉的,他还剩二两并九百九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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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银子能换一千文铜钱,吃碗馄饨需要十文,住个最差的客栈,至少也要一百文一晚。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省着点,还能在京都待半个月,到那时,会试榜单也差不多该出了。

跨出宁府后门时,宁绝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样也好,省得再与他们虚与委蛇……

至于母亲,只能等以后再劝劝她了。

背着小小的包袱,宁绝一身雪白走在街市上,他对京都并不熟悉。

一连问了好几个路人,他才知道,京都四条大街,距离皇宫最近的长安大街,大多是官署府衙,长宁和长平,是王公贵族、世家大族和官宦人家的地界,普通百姓,则居住在长乐大街附近。

偌大一个京都,地界分了三六九等,消费也各有高低贵贱,宁绝要寻个便宜的客栈,自然也只能去长乐大街附近找。

酉时,天已灰暗,宁绝腹中空空,除中午在贡院啃了两块干巴巴的馒头外,他什么东西都没吃,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宁绝四处瞧着,不远处有个面摊,几步上前,寻了个空位坐下。

“老板,来碗面。”

“好嘞,您稍等。”

热腾腾的炊烟裹着浓香,老板热情忙碌,宁绝静静坐在桌前等候,旁边嘈杂热闹的气氛让他觉得有几分吵。

“公子,您的面。”

手擀的清汤细面里,夹着两根菜叶,看起来没什么油水,但好在便宜,只需八文。

一碗下肚,饥饿感褪去不少,宁绝付了钱,起身往打听到的客栈方向去。

在路过一家高楼时,不知道是哪个没长眼的,从楼上丢了个茶壶下来,正对着宁绝的方向,眼看着就要砸到他头顶。

“啪”的一声脆响,一枚石子射出,带着刚猛的内劲,直接将那巴掌大都茶壶击成了无数碎片。

一堆稀碎的瓷片掉落,宁绝下意识低头捂住双耳,大多数瓷片掉在他身后,只有一些细微的落到了他头发和肩膀上。

好在壶中没有水,要不还得浇他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