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华年低哑的声音下,是压抑不住的痛苦。
两年前被安渔用栏杆硬生生打断腿,刚才让人用利器斩断手臂,都没有此刻那么痛。
传承千载的孔氏,在自己这辈,烂了根。
死后他都无颜去面对列祖列宗。
下方十几人反应不一,有人一脸愤怒,有人满心猜疑,有人坐怀不乱,亦有人...惶恐不安。
看着那个惶恐不安的人,孔简只感万分庆幸。
还好!还好不是父亲!
心中的大石头落下,满腹的猜疑与心惊,瞬息间转变为喷涌的怒火。
他死死盯着第二排角落那人,孔帛书,按辈分他要叫一声二叔。
令人痛恨的往往不是敌人,而是己方中.出的叛徒。
“二伯!你...”
孔简想将他痛骂一顿。
可脏话到了嘴边,却骂不出口。
不是他素质高到不会骂人,而是在场众人中他辈分最小,第一个开口的怎么着都轮不到他。
其余人也知道这一点,只是神情复杂的看向孔帛书,等着地位最高的孔华年说话。
孔帛书紧闭双眼,好像被抽走了全身骨头,如软体虫一样靠在椅背上一字不发。
那一副认命的作态,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开脱的意思。
“帛书...为...为什么?”
孔华年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声音竟有些哽咽。
孔帛书是他的亲儿子,被儿子背叛,这让身为父亲的他怎么能不痛苦?
“我...”
孔帛书睁眼,张嘴。
小主,
可仅仅说了一个‘我’,便没了下文。
“噗——”
巨大的打击,让孔华年没有控制好心态。
失控之下伤势瞬间恶化,他一口鲜血喷出,身体直挺挺的后倒。
好在孔简就在旁边,及时接住了他。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场面乱作一团。
台下的人慌忙冲上台,混乱之中,唯有孔竹书与孔帛书两人坐着没动。
孔帛书努力压制着焦急,装做事不关心的平静姿态。
孔竹书的情绪,要比他复杂太多,同样是伪装出的平静,眼中却有慌乱、焦急、悔恨...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他两股战战,落在腿上的双手颤抖的剧烈。
“不会的...不会的...他们答应过我...只是拖一会而已...怎么会这样...”
孔竹书嘴唇嗡动,无声的呢喃。
潜入祠堂、盗取牌位、勾结迎光议会的人,从来都是他。
孔帛书顶多算作知情者,甚至连从犯都算不上。
这时,孔帛书走到孔竹书身边坐下。
“大哥,你错了,但你不能认。”
孔竹书向二弟投去疑惑的目光,不解他为什么要替自己顶罪。
“以为我是为了咱俩的手足兄弟情?”
孔帛书忽然一笑,抽出根烟叼在嘴上,却没有点燃。 乐可小说
“如果是,那你也太高看咱俩的兄弟情了。”
他的自问自答,让孔竹书摸不到头脑。
扪心自问,自己与二弟的关系,近些年差到了冰点。
刚才准备认罪的时候,二弟假装露出破绽,自己到现在都是懵逼的。
孔竹书庆幸之余,怀疑孔帛书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干了背叛孔家,背叛孔华年的事情。
不然一个平时关系差到,见面都不愿看对方一眼的人,怎么会替自己顶罪?
“从小到大,我处处都比你出色。”
孔帛书目光放空,用一种很平静的口吻叙述。
“但是爹把家主的位置传给了你,星主的位置也给了你,就连育文学府的府主也轮不到我。
我一直在想,凭什么?凭什么都是你的?我哪点不如你?
后来我去问爹,他说你生了个好儿子,嗯,一个好儿子。”
孔帛书忽然自嘲一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一个儿子,否决了我所有的努力,让我的前半辈子成了笑话。
我不服啊,我当时想,要不我也生个儿子?
没道理我处处比你强,生儿子这方面比你差对不对?
但我不想,不想父凭子贵,我要靠自己。
这也是几十年来,到现在我也没结婚生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