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此时,那一夜的时光,都如同节日一般,之后几日帮中弟兄都会将当夜之事反复言说,拍手称快。
围在盲二爷身边的三个年轻小子纷纷点头赞同。
小豆子心中暗道:“我说怎地此前集会上众人如此兴致高昂,原来是当做节日来过了。”
盲二爷忽地叹息了一声,继续说着。
你们年纪轻,全然不知。我上了年岁,平时又如封了嘴儿的葫芦,从不议论是非。因此,便能听到一些帮中老人的不同声音。
堂主还是年轻了,许是心疼穷兄弟们平素吃了富人官家太多的欺辱,没有个出声出气的地方,心中太过有了偏向,对那些官家富户从心底便是憎恶,这也正是一众兄弟们心中所想,只是搁在断人生死上,便难免有了冤假错案,草菅人命。
小豆子听盲二爷说这话时,忽地感觉身边的“齐堂主”身子抖了一下,呼吸更一下急促起来。
这是自打藏身在此后,“齐堂主”第一次对外面说话有所反应,且能感觉身边之人在刻意压制心底的波澜,强行屏息静气。这令小豆子瞬时觉出一股遍袭周身的压力,心知外面之言真正令身边的“齐堂主”受了震动。
“盲二爷,你说堂主断案有错么?我们怎么都觉得堂主英明决断,毫无差错。”小木头出声问道。
“别多说话。听盲二爷细说。”二癞子出声呵斥小木头,不想他打断盲二爷的话头。
盲二爷并没有回复小木头的疑问,稍稍停顿,便接着说了一句。
“远的不说,咱只说今夜这两宗案子,你们认为堂主断的如何?”
正殿三人面面相觑,心中满是疑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豆子想起此前在丐帮集会场所耳闻的三件人命案子,听了盲二爷所言,心中“怦怦”乱跳,竖起耳朵细听。
盲二爷并不期待三人回答,只问出问题,令三人犯疑,并又一次提醒:今夜所说,出了这祠堂门口,便不能再与旁人提起。我本不愿多说,只是今夜发生如此大事,令我憋在心里的话实在不吐不快。便与你们三个小子说了。我如此年纪,生死早不放在心上,你们若是出去乱说,难免会招来血光之灾。
三个小子六只眼睛看着盲二爷,面色凝重,不知道这盲二爷到底要说出什么能招来血光之灾的惊人言语。
“我们出去绝不会胡说。”小木头轻声说道。
“走出这祠堂,这里的话,我们绝不会再提一句。”二癞子狠声说。
“我不说。”小狗子怯怯说道。
盲二爷点点头,便又接着说了下去。
关圣帝君塑像之后,小豆子头顶着泥塑,极力屏息,竖耳倾听,生怕漏掉外面的一字一句。
手肘不经意间触碰到身边的“齐堂主”,心中一动,只觉那“齐堂主”的手臂竟本能地抖动了两下。
显然外面之人所说之事令一向沉稳,即便经历此前偌大变故而不动声色的“齐堂主”很是在意。全神贯注之下,身体竟有些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