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洞中囚徒

张九福嘴里“哎呦”一声,装作刚刚醒转过来,慢慢地翻身坐起,抬头看着来人,大声道:“你是何人,我这是在哪里?”

此时,两人近在咫尺,借着火把光亮,可看清来人是个尖嘴猴腮的中年汉子。那人咧嘴笑道:“这里是阴曹地府,我是索命的小鬼,嘿嘿。”嘴里说着,将那火把靠近自己面前,火光闪动,映照出一张鬼样的丑脸,“您京城的张大人还是不必操心其它,快些把饭吃了吧,这里冷飕飕的,我可不想在这里多待。”

张九福看着那张丑脸,嘴里嘟囔道:“我正肚饿,哪里有饭?”

“哎,饭在前面,你自己拿吧。”那人闪身躲到一旁。

张九福确已经肚饿,心中转念,更刻意装作饥不择食状,俯下身子,朝那两个瓷碗爬去,因手脚锁链与石壁相连,限制了他的行动,在距离那两个瓷碗半尺距离时,便难前行,空伸着两只手,却仍是触碰不到那两个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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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情景,那汉子“哈哈”笑了起来,逗弄取笑道:“再往前来点儿呀,就快够到了,够到就可以吃了。”

张九福早年靠做小生意混迹市井多年,各种委屈都曾受过,知道此时不能逞强,先要示弱对方,让对方松懈,再寻机行事。便故意装得不堪,明知难以够到那食物,仍是费力向前爬了几下,原本身上无力,这几下挣扎更耗去所余气力,便伏在地上,嘴里喘着粗气。

那人嘴里笑着,弯腰端起那碗清水放到张九福近前,又转身拾起那杂面饽饽,扔在张九福近前地上。

张九福拾起饽饽,装作饥饿难耐,大口吃了起来,抬头见那人站在几步外擎着火把,面带笑意地看着自己,便伸手端起水碗,放到嘴边,并不让水流进口中,只任那水从两腮流过。咽下最后一口饽饽,端起水碗喝了一大口,并不下咽,将一个空碗放在身前。

那人将两个瓷碗仍是放入藤篮中,也不多言,“嘿嘿”干笑两声,转身离去,那火光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张九福“扑”地一口,吐出含在嘴里的清水,又“呸呸”地吐了几口唾沫。仔细品咂嘴里所余味道,想起曾听宫里御医所言各种江湖麻药的味道口感,知道这水里确是混了麻药,暗自庆幸没有冒然喝下,更庆幸对方只是将麻药混在清水中,没有弄些汤水、茶水之类,不然,自己便难以分辨了。

心中想着,忽觉一阵悲凉,对方懒得使用太多手段来对付自己,可见在对方眼中,自己也无非是个脓包角色。再想想,这样也好,正好利用对方小瞧自己,或能寻得脱身之机。

吐出口中混了麻药的清水,加之刚刚吃了一个杂面饽饽,只感口渴。早听到身旁不远处有水滴之声,便循声过去,那水滴之声便在左近,却是不能够到。

转念一想,撕扯下本就破烂的裤子,手中抓住一个裤脚,朝那水滴声处扔去,试了几次,终于一次,那水滴声消失不见,张九福知道,自己的裤子已经接到那落下的水滴。耐心等待,直至又听到水滴“啪啪”声响,便抓住裤脚将裤子拽回,摸到那水湿处,两手小心捧着,凑到嘴边,将水挤到嘴里,如此反复多次,方感觉口渴有所缓解。

待到静下心来,便思量脱身之计。方才借那火把光亮已经知道自己所在是山洞尽头,前方一条道路通向洞外。若是摆脱了枷锁,也只有从此路出去,至于外面情形如何,敌人多少便不知道了,当少不得要有一场恶斗。想全身而退,养足了气力自是必须。

想至此,抖了抖两臂,铁链响动,感觉手臂上有了些力气。盘膝坐地,摸了摸手脚上的锁链,那锁链都有手腕粗细,更有手掌大的铁锁锁住,顺着手脚的锁链摸去,四道锁链都与石壁相连,甚是牢固,若是没有钥匙,想自己破解开锁链,是绝不能了。

“还想着寻机脱身呢,这枷锁如此牢固,又怎能脱身?”张九福心念至此,一阵难过,“原本一份公认的美差,怎地竟会落得如此境地,难不成这一条性命便真就葬送在此地了。那李鸽子本是朝廷锦衣卫下属,已经任职多年,也算老人了。为何要设计陷害自己?这伙山匪到底是何来头,怎地竟敢与朝廷直接做对?又所为何来?李鸽子与此伙山匪又是如何勾结在一处?与那此趟差事所指向的‘方启礼’有无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