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而他依然一脸疑惑地环顾着四周,包括脚下。是的,他看见了我,犹如看见一株无名杂草。这就是现在的可笑场景。
我不敢发出声音,但是其实我发出声音,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我就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如吸取阳光雨露养分般,贪婪的注视着他,因为我深知,他绝不会因我而停留,他终将离去,而一离去,或者便是永恒。
爱而不得,触不可及,便是我这一世的悲惨来源吗?我恍然大悟。
“高。实在是高。”我不禁脱口而出,平等地怨恨着上天或者底下每一个看着我的操控者。
“嗯?”他本来打算离去,却再次回头驻足,“谁?”他眼神里的疑惑,逐渐变成了恐惧,四下的确是无人,可他却听见了有人说话。
难道是我?我的声音,他能听见。或者是说,唯有他能听见。我在这个地方日夜咒骂,皆无人为我驻足,唯独只有他。
我再说一句话,恐怕就要将他吓死了。别说他,连我都开始感到恐慌,怎么,这用科学,解释不了啊!算了,科学也解释不了,我是来这个人间接受惩罚的恶鬼!我只能噤声,哪怕我多么想大喊,我在这儿!我终于等到你了!
然后下一秒,他就被我吓死了。全剧终。
不至于吧,但我不敢贸然出声了。
瞧他模样,不过也是个十几二十的少年郎,若被我吓死吓呆吓傻,那真真是作孽了。
但我还想试下,怎么试呢?
“咳咳...”我轻轻地咳了几声,音量不高,但足以让他听到。
果然,他猛地弹跳起来,好似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脸色青白,白日见鬼了他估计在想。但只听见声音,却没看见半个人影。当然,一个有理智的人,几乎不会怀疑,这声音是泥地里的一株植物发出来的。但他没有要逃跑的意思,估计是好奇心驱使,他依然驻足不动,四处张望,企图找出那个躲在暗处恶作剧的人来。
终于,他低头,目光锁定了我。自然不是觉得,我便是声音的来源,但是我真实地感受到了,他十分认真且诚恳的看着我,嘴里呢喃些我听不到的话,慢慢地俯下身来,那精致而熟悉的脸,在我面前逐渐放大。
什么情况?我不禁好奇。我此生身为一株植物这个离奇的事实我已经接受,但如果他能从一棵植物中看见我的灵魂,也未免太扯了点!我马上打消他认出我的念头,静静地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当然,我已经默默开始祈祷,和那不存在或者存在但喜欢和我唱反调的神祈祷:快看到我,然后把我带走吧!哪怕是带回家,晒干然后熬成茶水,也可以以一种神奇的方式,与他融合。
这不,他开始伸手了。他双膝跪地,以一种虔诚的姿态,对着我一顿端详。然后用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我的茎叶,温柔极了,和之前对我那般,那爱意,从来掩藏不住。我全身心感受着他的“爱抚”,如此诡异的一幕,连我自己都感到有些难堪了。
终于,他的眼神,从疑惑变成确定,然后一脸掩饰不住的惊喜,绽放出喜出望外的喜悦。“好神奇,这深山老林,竟然有这种草!”他不禁发出惊呼,“不对,这不是草。是幼苗。”他自言自语道,手开始动了起来。扒拉开我脚下的泥土,小心翼翼地,好像要将我连根拔起。
我低头观察我自己,根本看不出,我竟是什么奇珍异草不成?如果不是,至于这么惊讶吗?但是无论如何,我的祈祷,他们终究是听到了。“那就随了她的愿吧。”背后的人默默地说道,“要不然,剧情如何开展下去呢?”我开始脑补,他们突如其来的放水,自然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