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如果我装作不舍的样子，你会不会满怀感动，痛哭不止啊。” 虎和风话语中带着奚落，“可惜我知道你哪也去不了。”

“你就不能说句让我高兴的话吗。” 梅自仁冷哼道。

“可他说的是事实。”肩头的白色脑袋张开大嘴拆台。“你给我闭上嘴。” 梅自仁不耐烦的给了它一巴掌。白色脑袋敏捷的跳到他的另一侧的肩膀上。

天神不是一般的好奇。“你还是有机会回答我的问题的。” 白雾没有再向上扩散，而是往虎和风的身体内钻去，

“好…我…说。” 虎和风再也没有办法强迫自己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刺骨的疼痛如巨浪般席卷而来。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生怕自己会无法控制的嚎叫出来。这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极限了。

他终究还是一个弱小而愚蠢的低等生物。天神很满意虎和风的表现。

围绕虎和风的白雾微微的抖动了一下，一股小小的黑白旋风从虎和风支离破碎的身体内渗出，带动起白雾的波动越来越大。

“你竟然还有…”波动传导到天神的身体上，威严高大的形象崩塌在即，话语中断，能量瞬间增强。好像效果不大。白雾围绕虎和风慢慢旋转起来，一丝黑色的雾气从白雾中冒出头来。

※ ※ ※ ※ ※

“又是一个洞穴，哪有你说的天国。”耿星河一边说，一边弓着身体小心移动步伐，手中的火折子只能照亮身前的一小块地方。等他穿过这个狭小的洞口，突然闭上了嘴巴。

“一定有的，你不是也看到了吗？”穆锁走在他的身后反驳道。水晶石壁突然爆裂，他随着奔腾的湖水倾泻而下，等他挣扎着爬上岸，发现还是身处昏暗的洞穴之中。他所期望的那蓝天下青绿的草原，山岗上白色城堡并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等他救起耿星河以及一直不停叫他阿爸的孩子后，就再也没有人浮出水面。

“怎么了？”发现走在前面的耿星河突然僵住了，穆锁从他身后挤到前头。横在他们面前是一道深深的沟壑，一根比水井口还要粗的黑色圆管从他们下方的岩壁中钻出，向前延伸直到黑暗的尽头。他探出身体向下望去，除了一股股热浪扑面，还隐约可以看到沟壑底部暗红的熔浆不停的翻滚。

“面前只有这条路。” 耿星河用疑虑的眼神凝视着他，“你能确定这是通往天国的路吗？”

穆锁可不太确定，穆且等人讲的故事中并没有出现这样的场景，他耸耸肩，轻轻摇摇头。耿星河环顾四周，除非退回去，否则不会再有其他的路了。“我们该等等他们。” 耿星河将火折子插在一块岩缝中，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从背上将乖巧的孩子解下，让他坐在膝盖上，伸手在怀中摸索半天，最后徒劳的抽出，一定要尽快走出去。他心想。

“熊天宝他们没有冲下来。”穆锁将一块被湖水泡胀的牛肉干递了过来，“只是最后一块了。我们没有退路，只能向前走。”

耿星河接过牛肉干，小心翼翼的用小刀切成丝，一点一点送进孩子的嘴里，吃完食物后，孩子靠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耿星河望着孩子红扑扑的小脸，沉默半晌，突然问道：“她是你杀的吗？”

“谁？”

“孩子他娘。” 耿星河语气冰冷。

“我见到孩子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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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死的？”

“我是从一口水井中将孩子救起来的。” 穆锁仔细描述当时的场景，最后说道，“我们在攻占军堡的时候，守军就已经打算将军堡烧毁。等我们冲进去，什么都没有给我们留下。”

“这是必然的。” 耿星河扭头望向穆锁，“我们只有战死，没有投降。”

“我无法理解你们，投降并不会死。” 见耿星河目光中带着愤怒，穆锁连忙解释道，“至少我攻打那座军堡后，绝不会杀死已经投降的人，更别说妇孺和孩童了。我们只是想抢些粮食，好让我们的族人活下去。”

“或许吧。”耿星河收回目光，冷漠道，“当你们闯入我们的家园，面临的就是至死方休的局面。”

“为什么不能像我们一样呢？”穆锁道，“为了守住一块土地，你们既不投降也不逃跑，非要死战到底。要知道土地我们是带不走的，等你们有了更强的实力，可以再夺回去。草原上的牧民绝不会犯你们这样的错误。”

“祖辈留给我们的家园不能丢，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踩过去。”耿星河陷入到对往事的回忆中，许久后才说道，“对家园的情感你无法理解，就像我无法理解你们对天国的情感一样。”

感觉休息的差不多了。耿星河小心地将孩子背到背上，突然问道：“你给他起的是什么名字？”

正低头处理前胸伤口的穆锁一愣，抬头望了一眼他背上沉睡的孩子，回答道：“阿棹。”将头转向背后，那里的伤口被水一泡，苍白的向外翻着，可却无法处理。

耿星河默默地从腰间撕下一块布条，走到他的身后，用力敷在伤口，也不管穆锁痛的丝丝吸凉气，手法利落的包扎完成。“以后，这个孩子就叫耿棹了。他转身拔起火折子，迈步跳上那根不知会把他们带向何处的黑色圆管。

好消息，没走多远，圆管从一根变成并排的三根，而且他们感觉到，所谓的圆管是由一种他们从没有见过的材质构成，柔滑冰凉。坏消息，他的火折子已经用完了，没有亮光，他们只能在圆管上爬行，摸索着前进。

疲惫终于让他们再次停了下来，耿星河匍匐在圆管上，睡梦中的耿棹不时在他的背上扭动身躯，小嘴发出轻轻吧嗒声，身后的穆锁几乎立刻就沉沉睡去，不久发出低低的鼾声。

耿星河安心地慢慢闭上眼睛，他感觉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上一觉，不知道会不会梦到孩子他娘，天可怜，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告诉她，我找回我们的儿子了。就在他迷迷糊糊，游离在半睡半醒之间，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他立刻睁开眼睛。那是什么？他屏住呼吸，用手肘撑起上身，悄悄从腰间抽出短刀，同时用脚向后踢去，穆锁的鼾声瞬间消失。他侧耳仔细辨认，黑暗中这个声音越来越近，好像风吹过山间时树叶相互摩擦，又好像无数的虫子在地上爬行。已经近在迟尺了，不，它已经来到他们中间。耿星河举起短刀。他突然意识到，声音是从右边的那根圆管内传出来的。身后的穆锁也听出来了，焦急喊道，“在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