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都城中的局势不太稳。” 一大早,程远就赶到了太后宫。
“出了什么事情?”老太后问。昨晚她几乎没有休息,只在凌晨时分,才歪在软榻上浅浅睡了一会。
“禀太后,昨天晚上,安斓侯麾下的一位将军率领一众手下硬要进城,跟守城的禁军发生冲突,双方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死了五人,伤了二十人。现在城外的各路军队都喧闹了起来,围在城门处叫嚣着要给他们一个说法。”
“安斓侯,他人呢?”
“他在议事宫呢,今天是开朝会的日子,” 程远转而道,“目前,汇聚到都城的各路军队达到了五十余万人。不过他们各自驻扎,没有统一的军令约束,彼此之间经常发生摩擦,还有军士趁着黑夜,洗劫附近的村庄。这样下去很容易出现乱子。”
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几十万援军从各地陆续赶到,这是多年来从未出现的状况,其中牵扯的环节又太多太多,别说那些年轻的将领们,就是老将们也可能都不记得该如何协调军中各项事宜。像这种将原本驻守镇旭城的虎卫军调进皇宫,再让二十万禁军换防接管整个都城的防卫,同时将城外的禁军大营分配给各路援军的事务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但也需要有人统一协调定夺,这些还不算是最难的,调解来自各地皇族子侄之间的纠纷让年过六旬的老太太花费了太多的精力:龙蕙儿跪在太后宫前为他哥龙自策鸣冤,她只能装做没有看见。镇西大将军龙自峰从西南边疆赶来后,成天大摆酒宴,逐个邀请皇族宗亲,大批的西南特产不断送入各家府邸,其背后的用意昭然若揭,可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昨晚又是安斓侯的军士与禁军发生摩擦。她的头一阵晕眩,轻柔隐隐作痛的额头,“我知道了。”她摆手阻止程远继续说下去,命令道,“加强皇宫的戒备。”
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望着程远的背影,她怎么会不知道程远想要说什么呢。且不说各地的援军没有统一的管辖,驻守在都城的虎卫军和禁军也是各自为政,用一盘散沙来形容当前的局面一点都不为过,程远这个时候来见她,明摆着他并不认为圣君有能力掌控好这个乱局,他希望她能出面。
“郭启,进来。”
郭启仿佛早就知道太后会叫他,忙不迭从宫门外跑进来,跪倒在地:“禀太后,正如卫西侯所说,城外已经有二十多个村庄被惨遭洗劫。城内也发生了几起,都是城外军士们犯的案,巡防司正在全力将他们捉拿归案。”
“说我不知道的。”太后皱起眉头。
“是,安斓侯、常安侯和震野侯三位侯爷昨晚到镇西大将军府中赴宴。席间谈起当下战事,说了一些不为人知的话,我们正在查。另外,禁军将士颇有怨言,认为圣君对城外的军队太过纵容,所以才有了昨晚城门口的冲突,双方涉案军士已被巡防司抓捕,隐龙司又从巡防司将龙翔卫的人秘密提走。”
程远急匆匆地返回。“城门发生兵变。”他喊道。
议事宫殿内,圣君宝座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样高高在上,其实它只比其他的座位高出两个台阶。这就是圣君地位的真实写照啊。龙翔云缓步登上台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次坐在这个位置上,望向群臣,他就会记起杨婞无意中谈起前朝帝君的宝座可以俯瞰群臣,如同他的权势一样至高无上,因为没有人会去质疑和违背一个身处高处的君王所说的话。
皇宫卫队在宫殿的一侧森然站立,深红色铠甲,战刀斜插腰间,头盔面甲一应俱全,身披虎纹披风,一手握住刀把一手叉腰,威风凛凛。龙翔云的目光投向宫殿的另一侧,超解安带来的禁军虽然也是整齐肃穆,可跟对面相比,总让人感觉缺少点什么。龙翔云仔细想了想,便明白过来,他们缺少虎卫军骨子里的铁骨傲气和狂野杀气。让虎卫军进驻皇宫,如今看来或许是无比正确的。龙翔云暗叹,那个老太太什么时候错过呢。
他的目光移向众人,王公贵胄和各府司的主事堂官们分列在他的两侧。他特意望了一眼右边最靠近自己的座位,正如他所预计的一样,没有看到霍震天霍老爷子的身影。霍家当代家主霍利山阵亡的消息传回都城,听说霍老爷子闻讯后大口大口的吐血,随即便陷入昏迷,对于霍家,这次的打击来的太突然,也太惨烈,英雄迟暮,老爷子的时日不多了。
他的余光无意撇见一个身影。龙翔文,他今天怎么来了?龙翔云心中升起疑云,自从他将龙翔文赶出兵行司,没有传唤,龙翔文从不主动出席朝会。是我让他来的吗?我怎么不记得。龙翔云心中嘀咕。只见龙翔文正襟危坐,手中捧着一本书,全然没去理会一旁巡防司周一鹤和兵行司赵尔铭两人的争执。龙翔云的目光移到周一鹤的脸上,听不清他们在争执什么,不过通过他的表情可以感受到愤恨不满,而赵尔铭则是一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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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龙翔卫等几位侯爷也聚在一起低声细语。就在他们不远处,龙自平和龙自颖为首的皇族子弟们围在龙自峰的身旁,高谈阔论,不过龙自峰好像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应付着,他的眼睛时不时望向一旁,看情景他更渴望融入到龙翔卫几人的圈子中。
司仪内侍在圣君落座后,缓步上前,高声喊道:“朝会开始。”
宫殿中瞬间安静下来,两名小内侍抱着满满两大摞奏折小跑上来,小心翼翼的堆放在桌案上。
龙翔云伸手将奏折一本一本的翻看,不时向各个府司堂官们询问他们递上来的奏折中的细节。然后大家共同讨论,制定相应的处理意见。
接下来是今天朝会的重点了。他拿起最后一本奏折,翻看了一番,才叹口气说道:“巡防司周堂官,你的折子中提到城外军营中出现军士们互相斗殴,抢夺财物,强占民女的事情,你给大家好好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