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五挣扎着将头抬出水面。努力呼吸一口空气。猴子叔的话没有错,我就要冻僵了。他想。河水冰冷刺骨,僵硬的身体像根木头般在河水中浮浮沉沉。 这样也好,至少腿上的伤口不再疼痛。他的头再次沉入河中。下一秒,他紧张的挥动四肢,发现它们还能听从指挥,头又冒了出来。河岸上,混乱的场面正在离他远去。他尝试向河对岸努力划动手臂。我不能死。至少不能这样死去。他给自己打着气。
岸边那只巨狼在嚎叫,他能想象得到,它嘴中的伤口一定再次流出血来。那一刀把它伤的很重,差点将它的下颚削下来。等伤口发炎腐烂,它将不能再进食,迎接它的只有死亡。
在那块岩石上,巨型猛虎在他的身后低吼,害得他手中匕首跌落在地,原本还眼露凶光的巨狼呜咽着掉头滚下岩石。场面发生逆转,猛虎群加入战斗,巨狼放弃围困军阵,转头跟猛虎撕咬在一起。他则连滚带爬的逃回军阵。
贺小五的头再次冒出水面,他的思绪也再次回来。河岸又近了一些。他仰头,寻找空中的黑影,它们还在,信鸽便成了他们的食物,希望能有一只聪明点的鸽子,逃过它们的利爪,将消息传递出去。密道失守应该是那只毛绒绒的蓝色小动物告诉给虎帅的,当时它就围在虎帅脖子上。
“密道已失守,退守三重谷地。” 他从没有见过虎帅如此焦急,于是,他帮助老猴子将信鸽从笼子里抓了出来,林峰不停的用碳条在布条上写着,随后信鸽被高高抛向天空。
老猴子干瘦的脸上满是心痛,看来这次带来的信鸽都不聪明。盘旋在天上的白头雪雕是世上最为凶猛的飞禽,老猴子是这样跟他说的。当时这位年近四旬的老兵正将最后一只信鸽塞到他的手中。
对岸的那只巨狼正尝试的跳下河,看来它还不死心。贺小五回过头,脸上带着不屑和嘲笑,高声喊道:“来啊,我在这里等你。”
扑通,巨狼跳进冰冷的河中向他游来。它们听得懂人话。贺小五的脸色变了,随即他想起老爹的话:轻易不要去招惹恶狼,它们很记仇。“让你来你就来了。这么听话吗?”他嘟囔一句,慌乱的将身体沉入河中。
等头再次冒出水面,前方河岸近在咫尺。而他却没有力气爬上岸。身后的巨狼已经游到河的中间。“是你先想要吃我的。”贺小五不小心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手臂艰难的上举,双手搭在岸边的岩石上,用力向上攀爬,身体升起一半,僵硬的右脚不凑巧的传来剧烈的疼痛,他重新跌落冰冷的河水中。
巨狼离他又近了一些,再次尝试爬上岸,可还是以失败告终。他想去摸腰间的匕首,这才想起匕首掉在赶往黑石林的路上。他哀叹出声,湍急水流中有个黑影迅速靠近,他转头双手握紧,思量该如何应付:如果它咬我的喉咙,我就抱住它的头,沉到河底。
河水先带来的是一匹死马,贺小五知道这是谁的战马,虽然马头被活生生的撞成一堆碎肉,马肚子上拉出一个大口子,内脏挂在外面,花花绿绿的在水中无规律的摆动,但它屁股上挂着鸽子笼,表明了它的身份。它恰好挡在他跟巨狼的中间,巨狼的速度慢了下来。贺小五转身扑向死马,僵硬笨拙的双手抓住鸽子笼的铁条。随着它向着下游飘去。
他记得突围的时候,猴子叔和他在一起。当无数的白头雪雕突然出现,在那片黑石林的上空盘旋,那只白狐掉头窜下山岗。“虎卫,楔形军阵,追。”虎帅跃上战马,一马当先,向着黑石林的方向追去,那只巨大白虎跟在他的身旁。“小五,跟上。”林峰在冲出去前,不忘提醒他,猛虎群则迅速脱离战团,跟在虎卫的身后。
下山的路蜿蜒崎岖,贺小五总在担心,战马腿磕在怪石上,会将他抛下山崖。他落到了队伍的最后面,没多久,狼群出现在他的身后。
猴子叔回头发现他的险境,将战马的速度放慢,摘下马鞍上的铁骨朵,向他喊道:“快跑。”在贺小五从他身旁疾驰而过后,猴子叔回身,长长的铁骨朵横扫。此后,贺小五再也没有见到猴子叔的身影。
死马还有一丝的体温,贺小五将手伸进马的肚子里,一丝温暖足以融化寒冷,他满足的差点呻吟出来。随即他想到猴子叔说不定还活着,他的目光望向上游两岸,希望能有奇迹发生。其实他知道,除了他,没有虎卫还活着。虽然虎群不时转身反扑,将虎卫们从狼群中救出。但当白头雪雕从空中俯冲,虎卫的伤亡陡然增多,他看见在狼群和白头雪雕的干扰下,高速奔跑的战马狠狠的撞在坚硬的岩石上,传入他耳中混合了战马的嘶鸣、胸甲兵器同石头的碰撞摩擦、骨骼折断的声响。也有来自空中的利爪将人提到半空,自由坠落时的惊呼和惨叫,但更多的伤亡则是来自巨狼的攻击。
死马往水下沉去,连带着贺小五的头再次沉入河中。他慌忙将手从马的肚子里抽出来,紧紧抓住笼子的铁条。挣扎着将头抬出水面。剧烈咳嗽,将鼻子中的水喷出。夹杂着碎骨的马头处趴着那只巨狼,小小的红眼珠瞪着他,血红的狼嘴不自然的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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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完没了啊。”贺小五瞪起双眼咆哮,扯出马肚子里的一块内脏,用力的砸了过去,得到的是狼低吼的回应。他又想起老爹说过的话:遇到狼,你一定不要怕,你比它狠,它就会躲着你。那时他才五岁,只会懵懂的点头。现在,他只想说,狠是要有资本的。我又没有虎帅的本事。怎么比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