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子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将里面的小药丸倒出来两粒。
“这是贫道珍藏多日的良药,有退热之用,请陛下服用。”
舒颜见状,急忙将药丸接了过来,送到秦狄面前。
“你的药丸从何而来?”
秦狄盯着面前的药丸,说黑不黑说灰不灰的那么个颜色。隐约散发着一股特殊气味,有点像是甘草的味道,闻久了会令人作呕。
“回陛下,此乃贫道在京都时炼制,可缓解发热疼痛之效,可放心服用。”
听到这番话,秦狄本想问一问这样的药丸还有多少,就在他刚要开口之际,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道士手中握着的那个小巧玲珑的瓷瓶。从其大小来看,就算里面装满了药丸,估计最多也就只有二三十粒罢了。
想到这里,秦狄心中不禁暗自叹息一声,觉得自己也不必再去白费力气询问了。将那颗药丸放入口中,舒颜将水碗送到他唇边,随着两口水下肚,药丸被顺了下去。
服完药后,那股昏沉之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如汹涌潮水般愈发强烈起来。他只觉得脑袋犹如被千斤重石压住一般沉重,眼皮也似有千钧之力,难以支撑。半躺在床榻上,没过多久,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一直守候在旁小心翼翼侍奉着的舒颜,眼见秦狄这般模样,心中不由得一惊。
她连忙快步上前,伸出玉手轻柔地为他整理好被褥,生怕稍有不慎会惊扰到已然入睡的皇帝。随后又取来一块干净柔软的湿布,轻轻擦拭着秦狄的额头,动作轻缓的将额头上的白毛汗拭去。
站在床榻旁的云霄子见到这一幕,眉头微皱,放低声音向舒颜问道:“陛下可是已经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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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之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和担忧。舒颜并未开口,轻轻点头作为回应。
“呼...无量天尊,陛下总算睡了!”
听到云霄子这么说,舒颜面露好奇之色。看了看皇帝,依然熟睡起来,这才迈步来到云霄子面前,轻声道:“云霄真人,你这是何意?难道吃了你的药,必须要入睡才可以发挥药效?”
云霄子轻轻甩动手中拂尘,摇头道:“非也,陛下伤病交加,心力交瘁。昨夜到现在又彻夜未眠,这般劳累,对伤势百害无一利。以陛下现在的状况,理应多多歇息,养精蓄锐才有利于伤口的愈合。”
舒颜闻言,这才松了口气,美眸看向床榻上熟睡的男人,流露出一丝柔情:“陛下这般劳累费神,就是铁人也吃不消,希望陛下能早日康复。”
“云霄真人,陛下的伤势究竟如何?”
突然听到舒颜的询问,云霄子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他那如剑般的双眉轻轻地蹙动了一下,随后便若无其事地开口说道:“舒颜姑娘不必过于忧心,陛下的体质向来强健,此次虽然遭受创伤,但只要能安然度过接下来的这几日,龙体必定能够恢复如初,再无大碍。”
他的话说得极为委婉,口中所说的这几日实则便是最为关键也是最危险的时期。自从中箭受伤至今,时间仅仅过去了六个时辰而已,现在是伤口开始恶化的关键时期,越是这个时候越应该注意。
得到云霄子的回答,舒颜没多想,暗暗松了口气。侧身坐在床边,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一刻也不敢松懈。
当夜幕如同厚重的黑色帷幕一般缓缓降下时,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笼罩在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在那寒冷刺骨冷风呼啸的斜坡上,一群突厥士兵正默默的忙碌着。他们身着厚实的皮毛衣物,但依旧难以抵挡这夜晚的严寒侵袭。
这些士兵们肩负着一项沉重而又令人心痛的任务,清理那些在激烈战斗中不幸阵亡的同袍的遗体。每一步踩下去,冰冻的血水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是大地在为逝去的生命叹息。
在那摇曳不定、忽明忽暗的火把微弱光芒映照之下,人们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们被严寒冻得犹如熟透苹果一般通红的脸颊,还有那双早已失去知觉冻得发红发肿的双手。
这些人的步伐异常沉重,仿佛每迈出一步都需要用尽全身力气,那是因为过度的疲惫与深深的悲伤已经压弯了他们的脊梁。
当目光触及到那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身时,人群之中不时会传来一阵无法抑制的干呕声。
对于平日里习惯了宰杀牛羊的他们来说,这样的场景还是太过残忍和恐怖。虽然嘴上总是逞强说自己是无畏的勇士,然而真正直面如此血腥残酷的战场,其中很多人却都是生平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