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吕小伟也没有想到,一件小小的盗窃案,居然还能牵扯到南京兵部的从五品员外郎。
江县的王知县点点头,表情落寞的说道:“其实也不难理解,堂堂的兵部员外郎,为什么对于这个小小的盗窃案关心,只因为当初这件案子就是他审理的,通缉李强的海捕公文也是他签发的。”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位员外郎,就是十年前的江县知县了?”
“是的,想必大人已经看了案卷,应该已经发现了,案卷前期多次出现的那个刘文吧?”
“嗯,本官侦破的各类离奇复杂的案件也算不少,有些案件单凭卷宗,也能推测出问题所在,但是这个案卷,让本官看的有些杂乱,怎么会有这种前后矛盾的案卷呢?”
王知县又是一声叹息:“大人,其实每一任的江县知县,在上任之初就会被上届知县专程叮嘱,关于李强的这个案子,无论出现什么问题,都要第一时间向邹无信大人禀报。”
“哦?这是为什么?难道在李星告状之前,就有人发现这件案子有冤屈?”
王知县听见吕小伟的话,一脸敬佩的说道:“大人果然远见卓识,仅仅从下官的只言片语中,就能分析出来结果,下官佩服之至。”
“别拍马屁了,详细说说这件案子卷宗之外的事情。”
“是,大人,其实这件事也不算什么秘密,在应天府辖内的大多数官员都听说过,九年前,因为李强的这个案子,让应天府和镇南卫把官司都打到南京兵部了。”
“哦?还有这种事?怎么又牵扯到镇南卫了?他们不是驻扎在应天府的军队吗?”吕小伟稍微有些惊讶,这么一个小小的案子,要说牵扯到兵部员外郎,那是因为他当初是江县的知县,但是怎么又牵扯到了卫所军队上面。
“大人有所不知,当初李强被应天府判罚服劳役九年,发配的地方正是镇南卫。”
吕小伟听得稀里糊涂,不禁开口询问:“就算发配到镇南卫服劳役,他们也只是负责使用人犯,和案件没有关系吧?”
王知县经过一番绕口的解释,这才让吕小伟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这不听不知道,听完之后,吕小伟更加觉得这件案子背后隐藏的荒唐。
原来,应天府周边驻扎了将近二十个卫所,每年发配的犯人就那么多,每个卫所都是盼星星盼月亮,等着发配来的免费劳动力,给他们干活,而且,这些劳役就算累死了,也不会有任何麻烦,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最佳牛马。
可是,当年的镇南卫分到的服劳役之人,正是按照盗窃罪判处刑罚的李强,仅仅几天时间,镇南卫的人就发现了,这次的人犯居然是一个傻子,干活那更是乱七八糟,吃饭却毫不逊色其他人。
这种情况让镇南卫的人怎么能高兴呢,先是发函向应天府,想要更换一个劳役,结果被以所有卫所的劳役都是随机分配,不能更换为由拒绝。说白了就是,遇上傻子或者残疾,那是你们运气不好。
就在镇南卫准备自认的倒霉的时候,监工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每次喊这个劳役刘文这个名字,这个劳役都是浑身颤抖,像是受了惊吓一般。
监工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被人喊名字,就出现如此大反应的人呢?好奇心驱使下,监工让其他劳役套了一下这个人的话,这才得知,这次分配来的傻子劳役,真名其实叫李强。
可是明明叫做李强的人,怎么会被应天府以通缉犯刘文的名字,判处了服役呢?
正巧镇南卫也不想要这个傻子劳役,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又向应天府衙门发函询问,是不是有人贪赃枉法,随意抓了一个傻子来顶罪。
这么一问,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应天府的官员怎么会背上“贪赃枉法”的恶名,别说这次根本没有一点点猫腻,就算是有人干出“冒名顶罪”的事情,也不是你们镇南卫这些丘八该管的事情吧?
于是,两边就用公文开始了打嘴仗,镇南卫指责应天府判罚有问题,这个傻子根本不是公文上的刘文,而是叫做李强,应天府应该把真正的刘文送来服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