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禹州而下,一路途径徽州,再至沧州,与当初宁帝南巡,路线几乎一致,而且说来也巧,就连时间都基本一致。

水墨沧州,承载了太多美好的回忆。

上次一行四人,少年人走在长街上,连闻到了酒香,都会忍不住驻足。

而如今,酒香仍在,故人却缺。

走到记忆中熟悉的地方时,叶蓁蓁甚至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有些古朴的小楼散着阵阵酒香,酒娘站在楼上,笑的爽朗招呼着过路的人。

“卖酒了,卖酒了!”

叶蓁蓁看着看着就有些失神了,直到沈肆上了二楼,突兀的出现在视线里,才堪堪回过来一些。

“小郎君,要酒不啦?姐姐我看你眼熟的很,这一碗就请你喝了。”

沈肆伸手接过,望着碗中澄澈的酒液,他有些沉默的将身子撑在围栏上。

年久失修的围栏并不牢靠,若是用力去推,还是会不小心摔出去。可是如今,已经不会再有人嘴硬心软的在他摔下去时接住他了。

“老板娘,你这酒,给我装几壶吧。”

沈肆终究是未喝手中的酒,他手腕一动,酒碗里的酒液便随之倾倒,淅淅沥沥的撒在石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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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不如扬州温软动人,不如盛京城盛世繁华,这里的风土人情,古朴而又沉寂。

在这沧州城中,近来多了个名动四周的角儿,梨园每次开场,次次都是座无虚席,人们相互奔走相告。

叶蓁蓁三人被锣声惊动,循着热闹找去的时候,梨园一楼已经坐满了人,仅有二楼还剩几个位置,因太昂贵而空了下来。

叶蓁蓁买了二楼的位置,是整个梨园最好的位置,正对着中间的戏台,俯瞰下去,一览无余。

场子热了许久,却没有一个人面露烦躁之色,大抵为了一睹芳容,人们总会平白多出许多耐心。

奏的乐开始变幻之时,整个一楼瞬间爆发出了煮粥般的喧哗与掌声。

戏台之上,一道明艳的红色身影轻甩水袖,一举一动,都与故人那般相像。

他眉梢眼角的风情,都仿若戏中贵妃亲临,她来这世间唱了一出折子戏,又在聚散后,翩然回去了。

自古但凡名角儿,个个都有倾城绝世之姿,他处处都像一个人,却处处都不不如他。

曲终恍惚之际,耳边的掌声轰鸣,叫好连连,可叶蓁蓁却有些遗憾。

原来这世上,真的再无人能唱出那样婉转动人的曲子,也再无一个人,像他那般,来时无奈,去时自由。

晚来霜惊雪,春去消融时。

唱一曲别离去,不折一身风骨。

他是这人世间,再也找不见的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