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不论是宁帝还是淑宁长公主,都没有一个人把这句话听进去,只听进去了老国师意有所指的一句指点,将叶蓁蓁送到了离盛京城万里之遥的扬州。

而如今想起,宁帝却突然觉得,老国师之言,或许值得再细细推敲。

小姑娘赤子心肠,在他众皇子,众护卫无一人敢挺身护君的时候,毅然扑到他身上。

如若他当日驾崩,主少国疑,太子年幼,心肠又太慈,众皇子为了一把龙椅持续内斗,他国虎视眈眈,又随时准备对宁国下手,若伺机起兵,天下便茹雨中浮萍,缓缓危矣。

思及此处,宁帝心中一动,抬脚迈进了屋中。

“淑宁。”

没有人给宁帝行礼,他也不甚在意,只是脚步轻轻的走到床边,目光落在面色苍白的小姑娘身上,缓缓叹了口气。

“是我对不住你,你心中,可怨我。”

这一声自称,终是唤起了一点淑宁长公主的反应,她看着宁帝,许久未言,到最后,才闭眼摇了摇头。

“蓁蓁就是这样的性子,看不得身边的人深陷险境,从前对时澜是这样,对哥哥你也是。”

宁帝未自称朕,她也未称他为皇兄。

“如果这是她的心愿,旁人又怎能怨呢。”

悲哀四起,淑宁长公主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了。

她到底怨不怨恨宁帝,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叶蓁蓁若真的撒手人寰,她不敢保证自己能独留于世。

如若她和蓁蓁一同去了,这最后的几句话,便当做护住叶家百年荣光的护身符吧。

“血浓于水,天性使然,若怪,便怪上天不公,容不下蓁蓁。”

“哥哥,作为一个母亲,我很痛心,但作为妹妹,我很庆幸。”

宁帝唇间微动,似是想要开口说话,但不知缘何,最终还是没有吐出半个字来。

叶蓁蓁在昏睡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其实也能听到有人在说话的声音,但是那些声音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又全部都消失了,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蓁蓁…蓁蓁…”

如同她第一次醒来时,一声声的轻唤,犹如拂去霜雪的春风,将她从压的很深的黑暗中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