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无祸顿了一下，将刀放到桌上。

“这把刀，帮我修一下，可以吗？”他轻声道。

“我知道这是把品质很低下的刀，一夜时间……应该够的，可以吗？”

他在问自己，可以吗？

云无心看向他，少年的眼神带着几分忧郁，他很紧张，身体紧绷。

但却很真实，他没有演戏，也不是故作姿态，这才是他。

云无心忽然又觉得自己很傻，傻到想给自己一巴掌，明明他一直没有变，自己却觉得他变了，觉得他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随心刀客。

祁夜无祸又似乎是想到什么，手往怀里伸。

“这条阴鱼项链，还给你。”他将项链递过来，动作很轻，眼神是那么真诚，就像犯错的小孩面对家长一样。

云无心眼神一变，看着这条阴鱼项链，慢慢地握在手心里，也握住了他的手。

“你什么都知道的，对不对？”云无心道。

“嗯。”

“但是我却不是什么都知道了。”云无心又道。

“云姐姐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云无心沉默了一会儿。

“你知道温冉？”

“知道，知道一切，也知道温家的事。”

“那你知道她接近你，是为了……”

“我知道。”

“你不拒绝她，是因为你喜欢她吗？”

“……是。”

云无心呼吸一滞。

她本想松手，但她的身体却抓的更紧了。

小主，

“她救过我。”

“……在当年。”祁夜无祸小声道。

云无心想到了，“当年，温家是秘密行动的，就是为了找祁夜的钥匙，他们表面上什么都没做，但都是他们操控的。”

“她不一样，是她找到了我，但她放了我，不过……她已经不记得了。”

云无心也记得，当初的温冉是多么天真可爱。

温家肯定做了什么。

“云姐姐，我从没想过滥杀，但是那些人身体内的祁夜祝福不是祁夜人发自内心，而是被迫的，族人肯定受尽了折磨……”

她知道这些，也没有理由反驳，三年前的悲剧，造成了现在的悲剧。

“还有一个理由。”

“温家寻找祁夜的钥匙，就是为了控制这些灵魂。”

“他们已经找到了一些方法，当初祁夜留下来的秘法，可以影响这些被植入了祁夜祝福的人的心智，渐渐转变为自己的傀儡。”

云无心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难怪……

祁夜的灵魂是会完全融入的。

身体被腐败，还能够医治，但精神被腐败，就如同一块定型的砖，很难掰回来了。

“如果他们不拒绝我的灵魂秘法，他们的命是可以保下来的，我想要的从来都是祁夜人的安宁，但他们宁愿死也不愿意放弃这份畸形的力量。”

“那个被灭族的家族，也是已经被蛊惑了，没人要杀我，我不会去杀别人的。”

只要他想，直接将祁夜人的灵魂抽离，或是借助祁夜人临死前的怨念与诅咒，都可以让这些人瞬间灵魂破碎死亡。

“你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复仇？”云无心道。

祁夜无祸的眼神变得如磐石之固，“嗯，温家勾结邪武，罪不容诛，我必须给他们营造假象。”

真不敢想象，当初那个爱哭的小男生居然能承受这么多的压力，变得顶天立地了。

“为何……不将这些都说出来呢？”云无心道。

“因为……我有我的私心。”他本想讲出来，但没有说。

云无心的喉咙变得干涩，她赶忙止住自己的眼泪，喝茶伪装自己的伤感。

“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你怎么知道……祁夜兰不是我杀的？”

当初所有人都看到了，她进了祁夜兰的房子，当她出来的时候，剑上已经染着血，尸体也被她抬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个人怀疑，当初的朋友这么认为，下属长辈都这么认为，以至于她都觉得，就是自己杀了祁夜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