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文啜泣着答应了她:“好。”
薄文:“自从外婆去世后,爸爸和妈妈沉默、冷战。十四岁的我,已经相当的叛逆,和他们无话可说,形同陌路。外公、小姨和姨夫与我们不相往来。
这时,父亲也开始以成功者自居,对母亲也更加颐指气使。而事实上,即使父亲不骄傲自大、不颐指气使,母亲在外婆去世后就已经对父亲失望透顶,他们成了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生活在他们形同虚设的婚姻阴影里的我,在十几岁叛逆的年纪,恨着父亲的无情、母亲的懦弱、自己的无能。
我想到了黄浦江,想到了电视塔。我之所以放弃了,是我不想让妈妈看见我难看的死相。我选择了夏令营,我想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中考后,妈妈答应了我的请求,让我参加夏令营,可能她也知道我的苦楚吧?在夏令营,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她告诉我,她叫苏子,这个女孩,像一束光照进我充斥着阴霾的心间,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她问我叫什么,我说我叫闵行,她说这是典故,敏于言讷于行。我告诉她外公起的,她说好听,她问我考什么大学,我说你呢?她很失落,眼神暗了下去。
她说父母很忙,忙的顾不上吃饭,照顾不上她,她很想就这样一走了之,上自己心仪的大学,遂了自己的心愿,但她很坚定的说她不能,她要照顾他们。她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我被问住了,也被她小小年纪的那份孝心感动了,如果我能有这份坚持与孝心,我会留在外公外婆身边,他们也会好过些。我在心里第一次有了深深的自责,因为在整个过程中,我相信了妈妈的眼泪,没有坚持自己的立场,站在外公外婆的身边为那份亲情守候。
或许在当时她的话让我们有了同病相怜的成分。她说她会考A大,留在父母身边,我便有了一个决定,离开那个让人失望透顶的父亲,放弃母亲对我的期望。我想,就让我们的遗憾负负得正吧。
于是,我把外公送给我的平安扣挂在她的脖子上,她把她父亲送给她的一把很精致的钥匙送给了我,那是某年某月某日的早晨,别的营员都还没有起,而我们坐在树荫下谈论彼此的未来,那时,她叫苏子,我叫闵行,她一米七,我一米六五,她十三岁,我十五岁。她告诉我长高的秘密是打篮球和喝牛奶。我把她的话奉为圭臬,记在心里。
高中三年,虽然我们没有交流,但她的微博是我活着的支撑。”
苏子握着他的手,流着眼泪,安慰着他:“都过去了。”
薄文:“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我成功的摆脱了父亲对我人生的设计,我离开家,来到你身边,原本就不和的父子关系更加不睦,加上母亲的伤心,她以为我的离开,是一直以来也有怨她的意思吧。她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我没有退缩,我当时就只有一个想法,走出去,走出这个家,越远越好。即使父亲对我怒目谩骂、拳脚相加,我都没有改变想法,什么都不管了,不管了。虽然我不确定能不能遇到你,不确定你会不会喜欢我,不确定我能不能适应北方的生活……不管了,我当时就是一门心思的想要逃离,什么都没有想,就想着来到你身边,至于你喜不喜欢我,爱不爱我,认同不认同我的做法,都没有想。”
薄文甚至松了一口气,似乎是因为当年逃离的成功。苏子一直拥抱着他,给他以安慰。
薄文:“没想到,我竟然成功了。我租了房子,住在离你最近的地方。我关注着你,跟踪着你,你都没有发现我,我真的有些气馁。没想到的是,那个平常不过的黄昏,那么不起眼的黄昏,你就那样傻乎乎的爱上了我。”
回忆他们重逢的那个黄昏,薄文竟然眼含热泪笑了,拍了拍苏子的后背。
苏子:“冥冥中,上天自有安排吧。”
薄文:“我开心的不得了,高兴的睡不着觉,上不好课,吃不好饭。我没有心思干任何事情。可是,我犹豫了,我发现你不记得闵行了,你查到了我叫薄文。是啊,高中三年的时光,我已经一米八二,长出了喉结和小胡子,皮肤黝黑,我长成了我自己认为和你登对的模样,然而,你已经不认识我了。
我叫薄文,我叫薄文啊。我感谢你对薄文一见钟情,而没有对十五岁的闵行有所心动,是啊,少年的我们根本不懂爱情。我纠结要不要告诉你真相。在我犹豫的时候,我在超市里看到了出差来到这里的父亲。”
苏子心里说:还有他的助理花芳。嘴上就说了出来:“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