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琴却不认同:“美女,人家有老婆的啦,人家老婆还是大学教授的啦,你知道吧?”
伶牙俐齿如苏子,竟然一时语塞。那个出轨的薄总是她男朋友的父亲,而那个被出轨的大学教授老婆是她男朋友的母亲。她,苏子,从陌生人的口中,听着她心心念念想知道的男朋友的家事,不禁悲从中来,一时语塞。
她突然就明白了薄文口中的他的家庭的不快乐,也懂得了他不想说家庭、家人、家事的那种心情。岂止是不快乐那么简单。夏令营时,他的一句“我都不想活了”;洛奇与孙苗的话里,他是单亲、家庭不睦、人格障碍的;老苏的评价里,他表面的沉郁,定是心里有伤,于是,把他的心伤归咎于原生家庭带来的痼疾。而那痼疾,苏子初步判断,都应该归咎于他的父亲,一位风流倜傥、仪表堂堂的律师合伙人。谁又能肯定,他不是道貌岸然的存在?
后面,苏子留下电话和一个假名字,握手告别。
苏子原本的方案是:以找代理律师的名义直接杀进律所,与薄一鸣来个短兵相接的,或者杠一下薄一鸣。没想到不入虎穴也能有所收获。
苏子“跑步”回来的时候,薄文和薄文妈妈已经做好早餐在等她了。小姨闵钰和姨夫秦思瀚也早早的过来,说是来看薄文的女朋友,中午请他们吃饭的。小姨还特意的解释了外公在国外,处理完事情,尽量往回赶。苏子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一连声的说“太麻烦了、太客气了”。
闵瑜解释薄一鸣单位有事,已经早早的出门了。这个,苏子知道。嘴上说着,你们忙你们的,不用这么客气,我知道大家都挺忙的。
酒席宴前,苏子看到了小姨和姨夫对薄文的关爱,对薄文妈妈的体贴,对自己的亲和。虽然,薄一鸣声称单位的事没有处理完,没有参加。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大家的觥筹交错、其乐融融。苏子就想起了姥姥的话:只要体己的人在,不在的王八蛋即使是天王老子也没什么大不了。
闵钰拉着苏子的手:“我下午没什么事,陪你走一走,逛一逛。”
姨夫秦思瀚打趣:“你看你这不识趣的,有行儿在,你当什么电灯泡?”
大家笑。
苏子笑着说:“他的眼光怎么能和小姨比?”
薄文看着苏子:“我觉得我的眼光还好吧。”
苏子秒懂。
闵瑜也懂,笑着,开心的说:“这个我信,我儿子的眼光真的不错。我喜欢。”
闵钰拉长声音:“是。你儿子让你骄傲前半辈子,你儿媳妇也足够你后半辈子骄傲的了。”
随着闵钰的话音一落,闵瑜、闵钰、秦思瀚先后垂下了眉眼,沉默了。
本来和乐的氛围,也寡淡起来。
苏子看了看薄文,薄文看了看苏子。
苏子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薄文则不明就里的打圆场:“妈,你就负责骄傲,我和苏子制造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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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又惊喜的叫:“诶?我儿子的名字就叫骄傲吧。”
苏子嗔怪他:“你,停。”
大家笑,气氛又欢愉起来。
吃过饭,闵瑜把手中的包递给苏子:“让薄文送我回家休息,小姨陪你走走,小秦就去忙你自己的事吧,公司肯定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处理呐。”
薄文贴在苏子身边:“我回头和你们汇合,等我。”
苏子轻轻的推开他一些:“好。”
把包递给薄文,她怎么会花薄文妈妈的钱呢?薄文妈妈叫走了薄文是几个意思?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单独交待吗?
苏子对闵钰的印象深刻,她泼辣、利落,说话不遮遮掩掩,做事干净利索,雷厉风行的一个人。但这些,只是她留给苏子的表象,事实上,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苏子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老苏说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空间,给彼此留有余地,是最好的相处之道。
闵钰和苏子肩并肩的走着,聊着,评价着所看到的人、建筑、店里的物品等等风物人文。
薄文一直没有打电话来。
苏子有些纳闷: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吗?还是闵瑜的原本意思就是让闵钰与自己说点什么?
闵钰指了指街角的咖啡店。
闵钰:“歇一会儿吧。”
苏子:“好。”
两个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闵钰:“喜欢喝什么?”
苏子:“一杯拿铁。”
闵钰看了看苏子,笑了。
苏子知道:不止一个人说拿铁咖啡很爷们。
苏子不做解释,自己喜欢就好。
闵钰对服务员说:“两杯拿铁。”又问苏子吃哪些点心。
苏子轻轻一笑:“哪还吃得下?”
闵钰也不客气。
两个人静静的喝着咖啡,不时的望向窗外,没有心存芥蒂,没有客套虚假,只是各自放空了自己。
闵钰:“你们会结婚吗?”
苏子:“会吧?!”
闵钰:“如果家里没有给太多的钱呢?也会结吗?”
苏子:“也会吧?!”
闵钰:“如果有人反对呢?”
苏子明白了:薄文的妈妈是让薄文的小姨探自己的底线的。那么,反对自己和薄文结婚的那个人是谁呢?直觉告诉苏子,这个人是薄文的爸爸,薄一鸣。
苏子淡定的说:“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跟别人有什么关系?我不太在意别人的想法。”
闵钰也就理解了薄文的那份坚持,苏子是个有主见的姑娘。
两个人又是沉默。
苏子看着闵钰,抿了抿唇,下了决心似的说:“薄文妈妈还好吗?”
闵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一抖,稳了稳手中的杯子,直直的看着苏子,她知道苏子聪明,但她不知道苏子是怎么知道闵瑜生病的?
闵钰低下头:“保守治疗。”
苏子两只手握着杯子,看着闵钰:“最终确诊了吗?”
闵钰点点头。
苏子:“哪一种?”
闵钰:“乳腺癌。现在应该还没有到晚期。”
苏子望向窗外,华灯初上,人流如织。人们,或悠闲漫步、或行色匆匆,或快或慢,却一刻也没有停下奔忙的脚步。
苏子没有看闵钰,依然望向窗外,只轻轻的说:“我这次来,就是求证一下阿姨是不是病了。我想直接问阿姨的,可是,薄文一直在,没有机会。”
苏子喝了一口咖啡:“上次你们去看薄文,我就已经看出了阿姨的病态。不过,我没有说。我不想让薄文知道,就像你们也不希望他知道一样。”
她没有说:我对他的爱不比你们少。
闵钰的眼泪悄悄的滑落:多好的女孩啊,难怪行儿为了她舍弃大上海的繁华、不惜与父母闹翻、不远千里的奔她而去。也难怪姐姐一见面就认定了她,毫不犹豫的把祖传的玉镯子送给她。
苏子默默的把纸巾递给闵钰,闵钰拍了拍她的手,以示自己没事,也是安慰苏子。
苏子心下暗暗的做了一个决定:我不能让薄文没有妈妈。
因为她知道:从小被外公外婆娇惯宠溺大的薄文有多么脆弱。她遇到他的时候,他是准备放弃生命的(后来,她知道他仅仅是被父亲强行从外公外婆的身边带回父母身边,十五岁的他都无力抗争,而是挣扎在死亡线的边缘,准备放弃生命)。虽然,她不知道太多的细节,但是,他那没有生机的眼神一直印在她的心底。如今,他的父亲已然脱离了这个家庭正常的运行轨道。那么,他的妈妈对他来说该有多么重要。
苏子不容置喙的对闵钰说:“小姨,不等薄文了,我们回去吧。”
闵钰也不说再逛一会儿的话:“那行,我送你。”
苏子笑了笑:“我自己打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