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独眼船长一巴掌拍在水手后脑勺上，“哪个王八蛋说的？少听皇城里那帮娘炮少爷们瞎扯。”

“那年返航后凌船长是郁闷了好一阵子。但第二年出海他又精神满满。我就说，哪个男人不想征服星辰大海。”

说着独眼船长抽出一支卷烟，水手立刻点上，“然后呢？然后呢？他怎么就死了？”

刚说完水手脑袋上又挨了一下，“谁说凌死了？”

水手捂着脑袋，“我听说有人亲眼看见他跳了海，再也没上来。”

独眼船长斜了他一眼，继续吞云吐雾，“那个人就是我。我看着他跳下船的。我当时真以为他疯了。仅仅凭着海中一闪而过的白影，就认定那是他要找的那条人鱼。二话不说就跳海去追。可把我给急的。”

“那他追上了没有？”

“呵！追个屁。人鱼在海里游得比船还快，人怎么可能追得上？一个浪打过来差点儿没把他淹死。说来这人鱼也是蠢，同样的当竟然能上两次！”

“哎！都是命哟！也不知道凌是真的呛了水，还是装的。总之在他要沉下去的时候，人鱼又游回来把人给救了。”

说到这里独眼船长笑出了声，“谁能想到那个严肃又古板的凌，竟死皮赖脸地缠上了那条人鱼非要报恩，船长也不当了。”

水手掏出自己珍藏的那小瓶烈酒殷勤地递过去，“最后凌船长跟人鱼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

水手作势要抢回酒瓶，独眼船长立刻伸长了手臂躲开，“唉……我还没说完呢！”

“我上次见他是在一片荒岛上，几年前，不记得了。那时候他跟我说，那条人鱼不记得他，不记得那年船上的所有事，甚至连人类的语言都忘记了。啧啧……鱼的记性可能都不怎么好。”

水手有些失望，“那凌船长多可怜啊！听说当年他跟人鱼还有一段情。”

独眼船长仰头灌了一大口，“情不情的不知道，但人鱼不记得了，凌反倒高兴得很。他说要跟那条人鱼重新认识，有个全新的美好的开始。呵！我是不懂。但他把船长的位置给了我是明智的，我也不怨他了。”

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独眼船长不甚在意地笑了一声，“有我在，你们这帮新瓜蛋子就放心吧！我在，船在，你们在。”

“呵！角色扮演还玩儿上瘾了？”

一道女声突兀地响起，独眼船长惊了一跳，酒瓶脱手，橙黄色液体洒出一道半圆定格在了空中。

对面年轻的水手还保持着双手扒着船沿的姿势，嘴巴大张，满眼憧憬的模样，僵硬在原地。

天上的云不再有变化，海鸥展翅浮在空中，浪花翻起的泡沫也在眨眼间凝固。

世界在瞬间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