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寥坐在枯草堆里,靠在浊迹斑斓的冰冷墙脚,听着震天的哀乐渐去渐远,她默哀良久,最后捏紧了拳,向宫城方向投去一道幽狞的目光。
与南宫桀浅磨慢耗了三个多月,赢取时间布局收拾他是为其一。
此外,宗寥想让那个有点啰嗦但温和的太子姐夫安安静静地走,不想让厮杀声扰了他最后一点时光。
如今太子殁了。
莫说南宫桀等不及,宗寥也等不及。
太子丧仪一过,南宫桀赶紧就将登基大典提上日程。
召司天监、礼部、太常寺等主掌占卜、司礼、祭祀的大臣商洽一番后,南宫桀哈哈开怀,选在上元之日执印称帝。
取一个天下万户张灯结彩皆为朕贺喜的普天同庆之寓意。
拟定日子的当日,南宫桀即命苏涉将宗寥从大牢里提出来问话。
他特别交代苏涉,一定要把那条给南宫家看门的狗崽子洗干净,换身囚衣,熏了香再带去见他,免省脏了他的殿宇。
……
是夜,华灯璀璨。
苏涉把换洗干净的宗寥用牵马绳将其双手一捆。
骑着马,拉着她自天牢大门口出发。
沿冷清的街市一路朝宫城方向走去。
积雪方融,正月里的风仍旧带着透骨的寒气。
冷风一扫过,宗寥身上单薄的赭衣旋即簌簌作响,柔白的肌肤皱绷着,泛起微微的红。
宗寥不停地打着寒噤,抬起脚,脚背在小腿肚上搓了搓,沉重的脚镣叮叮当当。
脚放下去,地上的雪水透过薄薄一层的粗布鞋底又浸上来,继而一股冰凉从脚底往上窜,直接冻进了心尖上。
宗寥哆嗦着双唇,看着稳跨马背上的魁硕大汉,暗骂南宫桀狗东西,不是人。
心说要见她就见她,竟还故意让苏涉先折磨她一顿。
抖抖索索走一路,宗寥就骂了一路。
夜深人静时分,她才终于走完大狱到皇宫那条长长的充满了憎恨的路。
拖着脚镣一迈进御书房,苏涉猛一下就将她摁跪在地,让她见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