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从破碎的窗格投下,照在薛繁破碎的身体。
飒风睨他良久,每一道目光都有万丈寒芒,恨不能一寸寸杀死他。
深深呼吸片刻,她向宗寥倾诉:
“十二岁时,我从蚀月墉——茨莱一个皇室杀手组织出逃,劫了一艘船横越汪洋,到了丹南,两年后又到了晋南。
在昶宁郡,我遇上了他。我与你说过的,我们在同一屋檐下躲过雨,又在街上碰了面,两次三番,我们便算相识了。
他斯文软弱,经常被有权势的人欺负,我看不下去,就时常跟着他,替他扫除障碍。
我不熟晋南话,不识晋南文字,他便一个字一个音耐心地教我。
我只有代号,没有名字,他便给我取了个晋南名字,叫何倾,还利用职务之便帮我入了晋南籍,让我有了身份。
他生活清俭,我劫富济他。他说不义之财不可取,要我以后别做那种事,他的俸银虽不多,两个人吃饭还是够的。
知道我没有固定居所,他便邀我去他家,与他同住。
小主,
他那时真的很好,我们即便是住同一屋檐下,他也从不会冒犯我半分。
他把挣来的钱分成两份,一份作为日常开销,另一份则全用在我身上。
他给我买吃、买穿、买漂亮的首饰,他将我打扮成晋南女子们时兴的模样,夸我比她们美丽。
他爱好清弦佐景,于是他拨琴的时候,我便会在旁舞。
他说我的舞带着些番域风韵,配他雅淡的琴音简直妙不可言。
后来,他还教我诗词歌赋,教我涂脂抹粉。
我们相偎相依,像夫妻一样相处,他让我乖乖在家,不要乱出去,怕让人见了,他们会说我坏话,对我名声不好。
他说等他存够了银钱,他就娶我为妻,给我名分……”
说至为妻,飒风长长叹了一息。
“他说了要娶我的话之后,每日公事更积极了。他说他想表现好点,争取加俸。
那样劳碌了两三个月后,他就渐渐有些消沉,我问他遇上了什么不愉快,他也不说。
有一天,他夜深了还未归家,我很担心他遇到了危险,就想出门去找。
才拉开门,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就闯进了我们住的院子,他们拿着他的画像问我认不认识他?
见我点头,他们又拿出他贴身的佩玉,亮出玉上的血说,薛繁得罪了他们的当家,要剁他喂鱼。
但是他们当家又觉得,把薛繁喂鱼,鱼倒是高兴,他门却捞不到一分好处。
倘若有人愿意以身替他偿债,或可留下他一条小命,不煮他喂狗。
他当时对我那样好,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