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一次看见北燕的天是在去年的初秋。
我被他们吊在王帐外高大的旗杆上,看初生的太阳将白绒绒的韭菜花染成红色,等不到太阳中悬,我眼前的天就变黑了。
再次醒来时,我眼前已没有了满坡的韭菜花,取而代之的是阴暗潮湿的铁壁铜墙。
每日在我眼前出现的人也不再是膘肥体壮的北燕人,而是清瘦斯文的中原人。
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已被他们转移出境,关押在了一个不知是何地的暗牢里。”
“行宫那回,我见你一直盯看南宫桀,你是在暗牢里的那段日子认得他的?”宗寥问。
“我没见过他,只记得他的声音。”瀚如实说。
他的确没正面见过南宫桀。
不见天日的那半年,每隔两日就会有一个步伐敦健,嗓音粗粝傲慢的男子出现在他囚室外的挡屏后。
每回他来,瀚就会被锁困在囚架上,接受他手下的严刑拷打,逼问他北燕王子藏在了何处。
瀚不知听审的男子是晋南的皇子,也不知他是苏尼特·娜和达纳王的私生子。
所以当南宫桀三天两头来审他时,他也只当那个从不露面的男子是达纳王养在中原的一条走狗。
由于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瀚更加不能将身份暴露,面对五花八门的酷刑,他唯一说的话就是“主人入境后就与我分开行动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瀚很清楚,只要达纳王一天找不到王子,他的命就还有价值。
至于后来被捅杀、丢弃,他想可能是达纳王找到了那个被他弃尸在断崖下的替身。
——他亲手杀了那个替他享受了十年荣华富贵的假王子,用他的消失混淆敌人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