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爷的话,小的自十八岁入杨府当差,算来,入府已有十二年的光景了。”
暗夜里,杨少为凝神听着,眼里,却是死死的盯住了那处‘鬼屋’。
十二年的光景,即便是个泥做的菩萨,身处在杨府这样一座阿鼻地狱,若没有坚心独守的定力,怕是早被这吃人的鬼域给夺了心神。
杨闲自问不是个一等一的良善人,进了杨府后,多少也做过些丧天良的混事。
只是,那一日,当他听闻了平少爷和他义姐的事后,不知怎的,心中多少起了些涟漪。
暗无天日的鬼地,突见到了人间的一丝温暖光亮,任谁见了,都会心存些妄想。
他姐姐若在世,想来大抵也会如此。
奈何,杨府这样的地方,没有些手段,仅靠人世间的那点子温良,是过不长久的。
他不是没劝过,暗中,也曾帮过平少爷不少,可这偌大的府邸,到底不是他一个下人能做的了主的。
于是,他也渐渐成了那冷眼旁观的看客,甚至,有时,也成了老爷夫人们手中的刀。
只是,他没有料到杨瑞平这孩子会如此决绝。
也没想到自己侍奉了十余载的杨府,已到了如此风雨飘摇之地。
生辰宴上,杨少为训斥羞辱杨瑞平的那番言辞,任谁听了,都以为是为父者的训诫。
杨闲心中嗤鼻。
平少爷那义姐的艳名,引来了多少豺狼垂涎,从前她是无奈,没想到,才脱了贱籍,又好不容易将平少爷养大,善心种下,却又为自己引来了恶蝇臭蛆。
彼时的杨府,早已失了从前的荣光,日落西山的大宅院里,除了一大家子吃老本的,剩下的那些,也不过是残附在这大宅之中的孑孓罢了。
杨家的这位老爷杨少为,一早便有心结交朝中的权贵。
奈何自家日渐势弱,自己呢,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自是无甚拿得出手的去攀附。
谁料,兜兜转转,那朝中的权贵家竟不知从哪知晓了平少爷义姐的往事,一心求见,杨少为自知这是绝处逢生时的希望,便左右腾挪,这才凑出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宴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