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昏沉的空间。

大颗的冰雹，黑水和雪从昏暗的空间倾泻而下，落到地上，地面是一股恶臭，像是灵魂里散发出来的。

这里没有鬼差，只有不知道哪里来的怪兽，狗头，三头，人身，锋利的狼爪，站在鬼魂上。

它用三个喉咙，像狗一样狂吠，它的眼睛通红，大肚子，利爪上抓着一个又一个的鬼魂，黑色的毛发上粘满油脂。

地上全是一个叠着一个的鬼魂。

老人的眼睛睁大，不可置信，他看到，看到了他的母亲在地上挣扎，眼里是痛苦与绝望。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想过去抓住，把母亲救起来，可是根本动不了。

“我娘那么善良，为什么！为什么她在地狱！这世道不公平！不公平！她是好人啊！她连一只蚂蚁都不肯踩死……不公平！”

“放我过去！我去替她！”老人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地嚎叫，十指死命地抠着那透明的屏障。

“痴儿，她自愿的，愿意永世不得超生，直到替你赎完罪，这，才轮到第二层。”

又是一阵叹息。

“不！我不要！娘！不要！娘！”他的母亲，生前已经替他挡子弹去世，死后，死后还要……她为什么这么傻！

她那么怕虫子，连一只小虫子都能让她尖叫，老人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是怎么过第一层。

老人喃喃自语，身体也随之颤抖，巨大的痛苦向他袭来。

在老人自责的瞬间，怪兽一个爪子正好抓住他的母亲，把他的母亲剥皮，一片一片撕裂，放进嘴里，就像他们曾经凌迟的那些人一样。

“不！”

老人不再是无动于衷，来自灵魂深处撕心裂肺的哭喊，从他口中爆发！

再转眼。

老人已经回到佛堂。

老人像是被抽了所有力气般瘫坐在蒲团上，目光呆滞。

眼睛又亮起一点光芒，开始不停磕头。

老人嘴里喃喃，“求佛祖指示！求佛祖怜悯！”一遍又一遍。

空气又是一阵叹息，“痴儿。”

“全族回归，指示降临！”

佛像又变回佛像，梦中回归死寂。

“全族回归，指示降临！”

老人一直重复这句话，生怕忘记一个字。

突然，老人的身体猛地一抖，双眼惊恐睁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上布满汗珠。

梦境里的画面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