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们依照正常速度顺水而下,恐怕到了安北府,高丽大军就已经准备完成。”
向训点了点头,“王公是想让某率轻骑日夜兼程南下吗?”
“没错,大王走的是大宁江,虽然水流平缓,但江水不深,不可能所有人都顺江而下,大部还是要翻山越岭,其后还要渡河而过,肯定比咱们慢,所以只能我们先行一步。”
说着,王景用几个小石子摆出了安北府周围的地形态势,“据线报消息,清川水绕安北府城而过,北、西两面城墙距离河岸不过二十三步,大军无法立足。
唯有南面有一沙滩甚为广大,可扎营千余人,星民可率千骑先行抢占此处,护着河上浮桥,以待大军到达。”
这安北府城,最大的倚仗还是清川江,府城背靠大山,三面环水,除开南面以外,根本无法在靠近安北府城的江畔立足。
若是占不住南面这一大块沙地,那么就只能硬啃水面有两百多丈宽的清川江。
向训听完没有迟疑,直接把手一拱,咬着一个干饼子就下去挑选精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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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北府虽然听着名字听霸气,好像是大唐的安北都护府那种,但在此时的王氏高丽来说,安北府基本就是国土的最北端,不是什么好地方。
地理位置虽然重要,但人口很少,周围几个州加起来也只有百姓一万多户,总共七八万人而已。
所以在实际上,安北府是一个纯军事的堡垒,驻兵三千,官兵家属七八千人,总计万人左右。
周围的田产,也基本都是驻兵家属在耕种,补给则几乎完全依靠西京平壤供给。
安北府的镇守别将,乃是王氏高丽的开国功臣,外戚,如今高丽大王王昭能上位的关键支持者朴守卿的次子朴承景。
这位虽然不是什么二世祖,但肯定也不是一个谨慎持重的守将,甚至他连兢兢业业都算不上。
至少王式廉精心设计的清川江示警体系,以及与之配套的严格军律,朴承景都没有认真执行。
向训从清川江往下,一路打破沿途高丽军寨,擒杀各地负责示警的军将的同时,还能日行百里。
等他冲到距离安北府不到二十里的地方时,安北府的高丽守军仍然没有收到示警。
向训当机立断,本来王景给他的任务,是要他占据城南的沙地,守住浮桥,避免大军到了无法渡河,但眼见高丽守军疏忽至此,他看着身后的千余将士大声说道:
“吾等在中国时,随圣人和大王征讨四方,北国精骑、江淮劲卒皆不能胜我,今到此海东蛮荒,怎能反而失了锐气?
我意精选二百先登,勐攻北面,逐走城中贼奴,展我中原天兵之威风。”
麾下将士被向训说的热血沸腾,纷纷响应。
随后向训挑选二百先登,命骁将张建雄率领,扮做客商于旁晚时分勐冲到安北府城外,随后抢夺清川江上的船只,径直扑向安北府北门。
北门这边,距离江水只有三十余步,因此只开了一个小城,加上这里无法让敌人展开大军,平日里高丽守军也未多做重视。
朴承景虽然也算是勤练武艺、熟读兵书,但那都是纸上谈兵,根本没有战阵上的经验。
他见突然出现了二百奇怪甲士前来夺城,硬是愣了一会,才想起来发号施令。
他身边的安北府副将,也没有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因为安北府城中有三千守军,其中光是武班出身者就有上百人之多。
此时王氏高丽初建,兵制一片混乱,各个大家族都拥有大量私兵,所谓大王不过是私兵最多的那一个而已,一直要到五十年后,才建立两军六卫的国家军事体系。
这就导致一个情况,只有高丽大王和各级贵族的私兵才有战斗力,正经打着国家名号的军队,却毫无战斗力,形同各级贵族的奴隶。
所以王氏高丽的军队,不是看人数多少,而是看军中有多少贵族。
现在安北府有上百最低级的勋贵-武班,别将朴承景更是出身大贵族,兵力并不算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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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王氏高丽立国也不过三十四年,这些从半岛三国时代打出来的‘精兵’还没完全腐朽。
上百武班都是甲士,麾下也少则三五人,多则十几人他们从家乡带来的勇武者,加上朴承景的一百甲士,这在高丽国中,都是相当精锐的。
副将远远一看,那些冲击北门者虽然看起来雄壮,又穿了外袍看不出来着没着甲。
但从他们奔跑的速度看来,就算着甲,也不可能是个个铁甲,顿时信心大增,他对朴承景说道:
“自去年开始,就有传闻说北面的辽国欲要南侵,如今看来,很可能是真的。
这必是辽国派来抢关的先锋,请别将拨五十个武班和五十甲士给某家,定能击退北面之贼。
别将则紧守南城,必要时砍断浮桥,就足以守御了。”
副将信心爆棚,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个天下有什么重甲只有三十多斤,更想不到有什么样的国家,能随便凑齐身穿五六十斤甲胃,还能健步如飞的两百人。
朴承景没经历过战斗,心里正如同打鼓一般,此刻听到副将如此胸有成竹,朴承景长长松了口气,立刻应允了他的请求,随后立刻派人走南城去向西京留守示警,以及准备砍断南边浮桥。
副将姓柳,出身高丽豪族贞州柳氏,有个堂姑嫁给了开国大王王建。
不过由于他与这位王妃堂的比较远,因此柳副将沾到的光不多,所以当他看到真的有战事爆发的时候,就敏锐的意识到‘机会’来了。
只要他率领手下的虎狼甲士,堵住了北寇的第一波进攻,那功劳就大了去了,幸好朴家的这位二郎君有些胆怯,不然这大功,根本就轮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