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守备府内,厚厚皮褥的太师椅上,太监李永贞半歪看身子,脸色又青又白,府门外声讨之声一波响过一波,在夜晚震耳欲聋。他哪曾经历过这种阵仗?震怒之余,心里又是深深的惧怕。别看这些大太监平时位高权重,高高在上,其实天生缺乏安全感,尤其是李永贞,日常喜欢舞文弄墨,更加胆小。
李永贞左首坐着脸色阴沉的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
“蠢货!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怎么搞得如此满城风雨,不可收拾?”
他下面跪着三个人,正是毛一鹭和两个军官李武,张扬,连连磕头。这次是他们主动请缨去捉拿宋国平,并抄其家,本以为这是举手之劳,可以邀功领赏,没想到成这场面。
“这次卑职半夜去抄宋府时,神不知鬼不觉,如有违者,夷其三族。已经三番严令,不准泄露风声,可是,太邪门了……
“可恼呀,你们还有脸争辩?咱家也不跟你们多费口舌,就让你们去诏狱对个明白,来人啊……”诏狱是锦衣卫专门关押犯人的监狱。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两人闻言顿时吓得魂不附体,锦衣卫的诏狱是出名的阎罗殿。一旦进去,就别想有个人样出来。
“慢,公公请息怒。”旁边田尔耕道。
其实田尔耕也恼火异常,他刚回金陵,就闻府上出了大事,自己族弟竟然被无声无息杀了,陈圆圆也不翼而飞,他雷霆大怒。
“公公,现在当务之急,是平息外面事态,可令他们戴罪立功,待事后再定罪过。”
田尔耕又与李永贞附耳说了几句。
“好,念在田大人为你们讨情上,这遭先饶过你们。如果再有纰漏,定重重责罚。”
毛一鹭谢过田尔耕与李永贞,心里大恐,他本来前番因周顺昌被劫,被魏忠贤怒斥一通,欲治其罪,毛一鹭购厚礼疏通,才降其半级,令其于金陵守备府中戴罪立功,这次奋勇争先,却又出了这茬子事,甚是惶恐。
田尔耕愤怒之下把这次随行的兵士全部拿下,严刑拷打,锦衣卫队伍鸡飞狗跳,人人自危,气焰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