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普和他的中国搭档张晓晴进入神州大学校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
作为BBC记者,他总是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哪怕十月底金陵最高气温有二十四五度,依然不足以让他解开西装的纽扣或者领口的领带。只是苦了跟在他身边的张晓晴,捂鼻子不是,不误鼻子也不是,恨不得自己天生嗅觉失灵,也胜过被这辣眼睛的狐臭味折腾。
沙普犹自不觉,时不时侧过身和张晓晴交流自己的看法。
就比如此刻,他们站在近百亩的碧绿色大草坪前,沙普习惯性带上批判和审视的滤镜:“很拙劣的模仿,不是吗?众所周知,欧、米各大名校古老的讲堂、钟楼前,会有大片的漂亮草坪,但那是供教授、学生在上面漫步闲聊、围坐讨论,或者仅仅是坐在那里发呆的。但在这里,纯粹是把它当成一种景观,花费大量资金、大量人力维护却没有任何用处的景观,简直就像皇帝的新衣。”
张晓晴画着香蕉人特有的妆容:“你知道的,在东大,搞一些华而不实的景观是很常见的事,比如有的地方会花费巨资栽种塑料树木,有的地方会兴建几十层的高楼却无人居住。不像欧、米,到处都是兴建了上百年的古堡、街道,甚至是地铁、公路,让人感受到浓厚的历史积淀。”
沙普挥动着手臂:“对,历史!历史意味着文化,历史意味着品味。在我们带英帝国,很多名校的历史都有五六百年。像牛津大学,更是创立于公元1096年。所以才诞生出牛顿爵士、怀尔斯爵士这样伟大的数学家。1096年?在东大,是不是还处于茹毛饮血的原始人时期?”
张晓晴像西方人一样耸耸肩:“虽然不是原始人时期,但就像某位思想家说的,我们的历史无非就是暂时做稳了奴隶和想做奴隶而不得两个时期相互变换而已。”
沙普笑着说道:“很有趣的结论!——像眼前这所学校,据说前不久刚刚成为大学,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暴发户的气息,根本没有任何历史可言。很难想象在这样的学校里,也能产生出一位杰出的数学家。整天在厨房里劳作,还能穿上王子水晶鞋的灰姑娘,只存在童话之中。”
张晓晴毫不客气地说道:“正因为很难产出杰出的数学家,他们才喜欢疯狂地造神。”
“造神?”
沙普的中文造诣,还不足以让他理解有些偏僻的字词。
张晓晴解释道:“就是把很多数学天赋一般,只是通过残酷的竞赛培训造就的早熟学生,称之为数学之神,比如之前的‘恽神’‘张神’‘许神’‘韦神’等等。”
沙普立即反应过来:“手法就像之前中专学校的那个女生一样?”
“没错!像我们今天要见的号称解决霍奇猜想的徐生洲,也被许多国人称为‘徐神’。”
“徐神?”沙普忍不住重复一遍,“很奇怪的名字。也就是说,今天我是去觐见一位被你们东方人称为‘数学之神’的家伙?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