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四、我最讨厌仗势欺人的

小饭馆的凉菜是提前备好食材的,只需拌上调料汁、撒上配菜即可,所以即便人多,还是很快端了上来。温尧敏尝了一口,顿时瞪大眼睛:“哟,这菜味道很好啊!”

徐生洲得意地说道:“要是味道不好,我敢来这儿请老师吃饭吗?来,我们举杯,这酒味道更好。”

徐生洲是校长,管着几百名教职工、几千名学生,多少有点特权。比如不少教职工旅游探亲的时候会给他带点土特产,什么一张唐卡啦、两盒茶叶啦,礼轻情意重。当然,徐生洲也不是只吃不吐的貔貅、有来无回的包子,适当时候也会表达一下自己的情意,比如给大家多发点奖金福利。

今天晚上喝的2瓶玉冰烧,就是某位粤籍教职工送的伴手礼,据说是手工特制,品质更好。

牛征轻啜了一小口便大呼小叫地说道:“生猪乱讲,这酒味道好怪!根据我多年的泡吧经验,味越怪,倒越快。”

徐生洲瞪了他一眼:“别人都是‘少小离家老大回,老婆一个,孩子一堆’,你倒好,‘少小离家老大回,顺口溜学了一大堆’。怎么没见你学专业知识也这么上心?”

温尧敏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斗嘴。

牛征如今在温尧敏手下伏低做小,终究不敢太过放肆。

有了酒水作为媒介,桌上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四个人都和京城师范大学计算机学院关系颇深,因为各种原因,最终都选择了离开。牛征、黄高华是毕业,徐生洲是跨专业读研,温尧敏则是直接辞职。如此汇聚于金陵的一所民办院校,回望过去,便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那些年轻的同学。

那些过去的时光。

还有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岁月。

温尧敏手里端着酒杯,嘴角噙着笑,看着徐生洲、牛征等人互相揭发大学时的糗事,心里却如杯中酒水,看似平淡,饮入腹内,却如泛起波澜。

二三十岁人喝酒,不像高中、大学那会儿,端起酒杯,满腹都是憧憬和野心,总认为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胜负未分,你我都有可能。也不像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喝酒,少年时的梦想、梦里的她,早已被岁月的尘土埋没;性格上的棱角、年轻时的冲动,都被时间的砂砾磨平。麻木的心再不起任何波澜,只是用酒水来与生活中的挫折、工作上的不顺、家庭里的无奈来和解。

二三十岁人喝酒,总是更容易走心。

那些破碎的梦想,社会的毒打,渐渐远去的她(他)……失去的,似乎都可以后悔,却又无力挽回。未来的,似乎都可以奋斗,却又遥不可及。无穷的感慨,需要酒水来浇灭,却又借助酒水的浇灌,滋生出更多的感慨。

太阳落了下去,街边无数霓虹灯亮起。

一波食客吃完走了,又一波食客在杯盏狼藉的桌边坐下。

到了晚上八点多钟,两瓶玉冰烧渐渐见底。温尧敏只喝了不到二两,还能保持清醒,徐生洲、牛征等三人都薄有酒意,聊天也快进到了“兄弟,不是我跟你吹”“哎,人这辈子”。

就这这时,几辆跑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然后当头那辆一个急刹,几乎是擦着身子,停在徐生洲等人身边,翻滚的热浪顿时席卷而来。

徐生洲眉头微皱,打量了一米开外、坐在驾驶位上的那个精神小伙几眼。

年龄不是很大,估计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昆山龙哥同款T恤,给人一种不好好读书只能回家继承家产的样子。副驾驶则是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看不出具体年龄,也看不出本来的素颜,只知道穿的比较节省布料,头发染得像红腹锦鸡。

徐生洲客气地对他说道:“麻烦停远一些,这里不是停车位。”

精神小伙却恍若未闻,直接熄火下车。

牛征不乐意了,当即站起身:“停远点,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