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的动静,千熠仍旧感受不到若然的动静,他回忆起方才天穹出现的异象,内心焦躁已然到达巅峰。
若然百年前,在妖界封印混沌之时,也是如此天降异象。
那时,封印法器伏羲琴承受不住封印之力,已然碎裂,差点儿便化作齑粉。
若然在神农炉里,无法借助神农炉前身——神农鼎之力封印穷奇,那只能借助她体内的女娲石。
若真如此,女娲石必然会在她体内碎裂。
神器碎裂之痛,非若然区区上神修为所能承受,必然,身死,陨落......
千熠念及于此,心止不住的抖动,呼吸困难,他眼神凉漫漫,沁着寒意。
如今形势逼人,实在复杂。
父帝一心想置若然于死地,可父帝不懂,若然乃制衡之道。
先不说心悦若然的落絮,就说墨阙,魔君墨阙性情狂娟,有若然牵制住才安分些,若非如此,魔界对天界开战,是早晚的事。
再说梨雨轩与青丘,二位上神对若然有养育之恩,将其视如己出,若得知若然陨落真相,整个青丘必然会与天界,决一死战。
无论哪一种情况,父帝如此对若然,六界必然动荡不安。
于大局而言,他不允许若然被父帝杀死。
千熠眸光清冷,又漆黑如耀石。
于他个人而言,他决不允许若然身死陨落!
太上老君在吞丹的搀扶下起身,见眼前千熠通身流露逼人的窒迫感,掌心凝结白光,灵力涌涨,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千熠抿唇,目光沉冷,他攥紧了指尖,势满则击。
只听“碰”的一声,神农炉却纹丝不动。
“噗——”
千熠却遭受反噬,连连后退几步,吐出血来。
血珠落地,开出绮丽妖艳的血花。
太上老君连忙施法,抵御反噬,吞丹吓得躲在他的宽袍之下。
动静如此之大,连带着整个兜率宫抖三抖。
千熠眸中倏忽闪过一丝幽光:神农炉前身为神农鼎,原本便有残存着上古神器的力量,又合六界修为高深之君主灵力而制,岂是他凭一己之力所能打开的?
太上老君心头一跳,大惊,连忙拦住,匍匐跪地,吞丹也跟着跪在地上。
太上老君颤抖着声音道:“太子殿下冷静,神农炉内关着的可是穷奇!我知殿下心急若然上神生死,但若毁了神农炉,令穷奇逃遁,还不知六界会变成何等混乱!”
太上老君急得满头细密汗珠,他见千熠反常举动,眼皮直跳。
殿下如此痴狂的举动,莫不是、莫不是他,心系若然上神?!
太上老君顿时被自己这愚蠢的想法吓了一跳。
天界太子日理万机,从未听说过他心悦何人,天帝陛下似乎也并不着急他的婚事。
却见千熠眸光黯然失色,眸底涌现忧伤与悔恨,疯狂又痴迷地望着神农炉。
一滴泪水滑落,他身子轻颤,声线不稳,如残损的羽毛在空中留下斑驳笔触。
“穷奇放逐,六界皆可唾弃我!”
“我来日定会十倍百倍地偿还!”
“哪怕是献出千熠一条命,毁了上神修为,千熠也定会尽所能将穷奇收服!”
“自此,千熠自愿削除神籍,永不踏入天界!”
“若然是我心悦之人,她在神农炉里遭受穷奇之毒、遭受烈火焚身,肝肠寸断之痛,千熠感同身受......”
“若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何谈保卫六界,守护苍生,我这天界太子,不做也罢......”
此情此景,太上老君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从年轻小仙处听闻,雪族的落絮王子经常进出梨雨轩。
唉,痴男怨女罢了!
饶是身居高位的天界太子,也斩不断情关。
太上老君叹了口气,道:“殿下,不如我去请斗姆元君,将若然上神救出吧!”
虽说此事发生得实在诡异突然,但若不想惊得天帝势力,只有请出斗姆元君,方能悄悄救出若然上神。
若然关在神农炉里数个时辰,如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还不知是不是已经......
现在回想起来,之前神农炉不寻常的颤抖,或许是若然与穷奇打斗所致。
可叹,一切都发现的实在太晚、太晚了......
千熠未语,他心知若然已将穷奇封印,最差的结果,也不会比女娲石炸裂体内更加糟糕。
不过深受重伤,不至于伤及性命,不怕,他日后定会为若然好生疗养。
只是,倘若父帝不借助六界修为高深君主之力,是如何单凭他和凝酥、芸筠的力量,将神农炉打开的呢?
千熠逼迫自己冷静,再次仔细观察起神农炉。
蓦的,眼前一亮,他在玄黑色的神农炉上,发现了细细的裂纹。
裂纹细小,加之神农炉通体炫黑不透光,不一寸一寸地仔细观察,绝对不会察觉。
太上老君盯着细小得几乎微不可闻的裂缝,大惊:“这这这,这可是神农炉,由神农鼎残余神力,加之六道无上灵力所制,怎么可能会裂开?”
千熠沉默,眸光星寒,突然出声:“千熠有一事敢问老君,盘古斧可是能劈裂万物的?”
太上老君闻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瞳孔微缩,点头沉吟:“那是必然,盘古斧可是上古神器啊!”
千熠眸光冷厉起来:父帝,你真是铸下大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