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神情肃然,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窗外透进的夜风掀起他的衣袍,如同一道森冷的屏障。
“陛下,臣领命而来。”
“领命?”怀庆帝面色憔悴,语气嘲讽,“谢大将军以一己之力挑动我大梁南北边境又起骚动,朕哪敢给你下令?”
谢珩直视他的眼睛:“此事皆由陛下而起。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臣不愿像上官将军和父亲那般枉死。上官家和谢家,不该背负如此宿命!”
“你是在怪罪朕?”怀庆帝眸色愈发阴沉,“我还当永康侯府世代忠君,为君为民甘愿赴死,没想到出了你这个反骨。”
“陛下!”谢珩眸光似剑,打断了他的话,“若非为了天下苍生,臣今日本不该来,大可一走了之,把这烂摊子扔给陛下收拾。臣今日不过是想提醒您别忘了当日曾在此跟臣说过的一番话。”
“什么话?”
“陛下可还记得臣当日离京回北境前,您第一次跟臣提起了议和之事。您问我可知何为武。《左传》有云,止戈为武……”
怀庆帝抬起头,看向谢珩诚挚清澈的眼眸。
“您说,打仗是朝廷的事,可百姓只想过日子。您登基不久,发现每年军费消耗巨大,国库空虚。北方赋税几乎尽皆投入战事。梁萧之战耗时五十余年未分胜负,两败俱伤。您还问臣,除了打仗难道没有其他良方?”
怀庆帝拧成一团的眉毛舒展了几分,轻轻叹了口气:“议和是先帝临终前的遗愿,也是朕早想做的事,可惜太后一党把持朝政无法推行。将军既然懂朕的心思,就该明白,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朕坐上这个位子步步都染着血……”
“臣当然明白。臣的父亲当年也是为了大局,才罔顾道义,帮您害死了上官将军。可他最后还是没有逃脱被您灭口的结局。”
“你果然跟你父亲不一样。”怀庆帝阴冷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永康侯府世代忠良,难道你今日要为了一己私仇让天下百姓重陷水火,让永康侯府背上骂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