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你想回到磨盘山?”
“不行吗?”
“磨盘山离黄花甸子实在是太近了,我不放心,再说,我也离不开你!”
赤红的手腕粗细的大蜡烛,噼啵燃烧,黄家大院第一次这么安静,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每个人都愁眉不展,既不想动,也没有话,仿佛一切都凝固了,晚风微微,有落叶掉下,即使砸在头上,也没有人有反应,只有那压抑下粗犷的喘气声还在喧嚣。
“各位,都赶紧的吧,黄老爷不希望大家跟着遭罪,各位毕竟上些年纪,奔跑跳跃,需要把子力气,所以……兴德兄,你既是本门,又是德高望重,你就带个头吧!”刘中天一再催促。
黄兴德也不说话,只是左右看看,半天说:“兴旺,兴建,大家一起吧,要恨就恨日本人吧,他们打进来,我们才没有了生活!”大家在他带动下,全都动起来,没有拥挤,没有喊叫,只有木然而动。
“大哥,我不认得字,哪个是我的?”兴建说。
有人轻啜。
有人哭出声来。
拿到的往外走,没拿到的还在找。
刘中天抹泪,“这是黄老爷一片心,大家别辜负了!”
扛着铺盖卷,手中握住沉甸甸的布袋,没有问候,更没有招呼,全是低着头,心情复杂,悄不惊声,甚至是挂着泪离开的,原先挨挨挤挤站满人的院子,一下子空了,风起烛摇曳,落叶还有飘凌,有一下无一下,刘中天呓语道,“走了,全走了,这个院子空了,不久将荒废了!”他端着蜡烛,看见血一样的燃汁,像血一样,随着手的哆嗦,全身的痉挛,从圆圆的沟壑里晃出来,血一样流着,滴着,那是芯的哭诉。
黄安、黄天河等人,聚集在暖屋。
刘中天把蜡烛放下,搓搓手上凝固的蜡烛油,就要往外走。
“你哪儿去?”黄兴忠问。
“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伺候老婆子,难不成还要等你撵我?我就这么不识时务?我老了,跟不上你们矫健的步伐,还是让我回到刘家庄去吧!”回头惨笑一下。
“想得美!你不能走!”
又一个黎明,夜色苍茫,小雨密如花针细如线,软风呼唤秋天,湿漉漉的,地上光亮,黄家大院门被打开,七辆马车,从台阶上而下,林梅撑着一把小花伞,立在门侧,手中是马灯,“各位,慢走,替我照顾好兴忠!”
“林姨,没事的,我们始终在一起!”最后一辆马车上,放着几个沉重的的大木箱,黄安让达子赶前面的车,自己垫后,还有些年轻力壮的,跟着马车走。
“林姨,保重!”黄兴忠披着油布,头上戴着斗笠。
雨细无声,象切碎的头发丝,象天女散花,细碎、沙粒状打在脸上,痒在心里,酥在皮肉之间,抓挠不着,不似沙粒有份量,象切碎的羽毛,飘飘荡荡,轻抚你的脸,把人弄得分不清的刺挠,秋风乍起,扬不起寒意,秋雨初下,没有潮湿地凉。
第41章:
1